“還疼嗎？。”白青衣拿來白藥替雪玉敷傷口。隻見他清瘦的背上全都是傷口，新的舊的。白青衣的手漸漸慢下去，看著那些蜿蜒的疤痕，眉皺成了一個川字。
    “我沒事，小梳子。”雪玉牙關緊咬，冷汗順著額角流了下來，扭過身，抓住了白青衣的手，一字一頓的說：“小梳子，你以後別再背錯戲文了。”然後用自己的額頭抵住白青衣的額頭。那麼涼，涼的透骨，白青衣隱隱看見他臉上的晶瑩，不知道是汗還是淚，晶瑩剔透。
    “小梳子，我希望你好好的，知道嗎？在這梨和園我，小寶，無依無靠，隻有你對我好，所以我希望你好。”雪玉說完，用指腹擦去白青衣臉上的淚珠兒，他的手指十分粗糙，全然不像一個孩童的才有的手
    “你多大了。”白青衣問雪玉。
    “快八歲了。”雪玉淡淡的說，低頭擺弄白青衣纏在手腕上的玉鈴鐺。
    “我十三了，都沒有你懂得多，總覺得你很成熟，而且，而且十分老練，像個大人一樣。”白青衣把雪玉淩亂的辮子拆開，重新替他編發辮。
    “我不是像，而是已經，我已經是大人了。”雪玉義正嚴辭說道，臉上的表情早已經超越了同齡的孩子。
    像雪玉這樣的人，出生以後，從嬰兒直接過渡到成人，他們根本沒有那些童真無邪，沒有童年，也沒有美好，更否提其他了。他們從很小的年紀就明白了什麼叫世態炎涼，在這殘酷的現實裏，他們唯一做到的是快點長大然後勇敢的麵對，所以過早學會了，隨波逐流，見風使舵。
    除了離開三娘那天，雪玉哭了，他再沒有流下一滴眼淚。他要忍，那就必須學會堅強。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白青衣拿著油燈走了出來，今天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所以院子裏黑漆漆的，借著微弱燈光隱隱看見雪玉的身影，他竟然還在練毯子功。
    雪玉聽到青衣的聲音，這才停了下來，慢慢走來，才看清他滿臉的汗珠，他胡亂摸了一把臉說：“今天小凳子說我動作像烏龜，所以我要把自己練成兔子。”
    青衣幽幽歎了口氣，小寶，這麼固執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為了一句玩笑話，連覺都不睡了。
    天還未亮，雪玉早早起來了，走到院頭，拿起掃帚，忽然想到什麼，苦苦笑開，他竟把梨和園當成他以前住的青樓，耳邊忽然覺得清靜不少，沒有那些個姑娘喋喋不休的聲音，連空氣都變得新鮮起來。
    “小寶，那蜘蛛是不是你放在我被子裏的。”小凳子抓住了雪玉的衣領，眼睛都快瞪了出來，雪玉不屑回視著小凳子，這輩子他還沒怕過誰。把頭一仰，說：“是，你能把我怎樣！”
    話未落音，就挨了小凳子一拳。
    “喲，武先生。”
    就在這時候，遠遠聽見李三的聲音。
    小凳子這才住了手，匆匆離開了。
    李三走了過來，他身邊並沒有武先生。
    “喲，小寶，趕緊起來。”李三伸手想去扶倒在牆角的雪玉。
    雪玉扶著牆壁，踉踉蹌蹌自個兒站了起來：“李爺，今兒個真謝謝你了。”
    “哪裏的話，小寶，我這就去和德爺說說，這幫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李三道。
    “沒事，隻是點皮肉小傷而已，李爺你可不要和德爺和武爺說。”雪玉說道，隨手摸去臉上的鼻血。趁四周沒有人，拿出一塊銀元塞進李爺的袖子裏，壓低聲說：“李爺，我在這裏還得多承蒙你的照顧，今天要是沒有李爺，我小寶肯定要被小凳子打斷了腿。”
    “喲，小寶，你看看，真是的。”李爺笑了笑，手伸進袖子裏摸著那枚銀元，心裏說，這小子小小的年紀城府就這麼深，將來就算成不了角，也絕對不是一般的人。
    “你這是怎麼了小寶？”。一大清早，武先生就看見雪玉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站在一旁的小凳子極力低著頭都快埋進了衣服裏去，偷偷看雪玉，心裏念道，完了，這小子肯定要在武先生麵前添油加醋的說上一番。
    “今天起床不小心從炕上摔到地上了。”雪玉一邊說一邊看著小凳子，這小子竟害怕得腿抖得如篩糠，心裏一陣不屑。
    哄笑聲一片。
    隻有幾個人沒笑。一個是一青衣一個是石頭，還有一個就是小凳子。
    “小寶，今兒個是我做的不對。”小凳子走過來向雪玉賠不是，雪玉拍了拍他的肩，笑了笑說：“師哥，別這麼說，怎麼說也是我小寶做的不對，我不該在你的被子裏放蜘蛛。”
    “都過去了，都是師兄師弟的，小凳子你看看小寶多夠義氣，要是今天他和武先生說了，你現在還在外麵跪著呢。”年紀稍長的小豆子來打圓場。
    “小梳子，你有沒有覺得小寶，這個家夥，心眼挺多的。”小石頭說道。
    “他打小就在那種地方，肯定是要比同齡人成熟些。石頭你以後多照顧他點。”青衣端來一盤糕點給小石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