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張臉似乎和暗九平日的木訥感覺不太搭調，但是靖燁看了這麼一小會兒，就又覺得暗九就該是如此的，麵容剛毅有棱角，卻又不是英俊。
    放下了自己的腳，靖燁身體向後慵懶的靠在轎子裏的軟塌上，目光不曾離開過暗九，“過來！”
    事實上兩人的距離已經很近了，不過主人指使了，暗九是不會不從的，膝行著向前，來到靖燁身邊，他斂眸低首。
    靖燁的右手如軟蛇一般，滑上了暗九的胸口，手指在他身上畫著圈圈，暗九感覺到很癢，卻盡量放鬆自己忍下了。
    “為什麼選擇本王？”這個問題剛剛在家宴上靖燁就想要問暗九了，乍聽到暗九早就在五年前放棄了在禦前伺候，而選擇了他這個王爺時的那種激動又回到了身體裏。
    靖燁的手指微微的顫抖，並不易察覺，隻有他自己知曉，那時激動、興奮、感概、喜悅等多種，可以說是莫名的感覺充斥在心裏，讓他整個人都難以平靜下來。
    不曾對某一個人在意過，麵前的這個人也不該是自己在意的人，或許就是暗九的這份超出常人的忠誠，讓靖燁無法忽視也無法不去在意。
    暗九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眨上一下，臉上沒什麼表情，靖燁的心沉下來，估計這家夥又不肯說了。
    漸漸的對暗九其實也有了一些了解，有時暗九不說不解釋，並非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或者打的什麼歪主意，隻是他不善表達而已。
    歎了口氣，靖燁這次倒是沒有發飆，心裏沒那麼火，暗九不說是不知道怎麼說，自己引導也許可以聽他說些什麼。
    這種感覺也不錯，一點點的去探究麵前的人，靖燁微微勾了勾嘴角道：“你之前見過本王？本王的意思是在你五年前選擇到王府裏來之前，就見過本王嗎？所以那之後你才選擇了本王？”
    這是一種很自然的猜測，若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暗九又為何選擇自己，靖燁不願意去想，暗九當初選擇自己就是有什麼陰謀詭計的，他可能會是被什麼人安插進來的眼線，也可能是為了某種特殊到別人都想不到的目的進府的，這些都有可能。
    隻是靖燁在這一刻卻願意相信，暗九不是為了那些見不得人的目的，而隻是和自己曾經是舊識，這麼想著，他就十分用心的看著麵前的這張臉，手指滑上了暗九的下巴，輕輕挑起，看著麵前低眉順眼的人，可是記憶力真的沒有這張麵孔。
    暗九卻在這時點了下頭，沉聲道：“是。”
    靖燁的嘴角劃開了弧線，眼睛微微眯起的笑開來，“你果然之前就認識本王，可是本王為何對你沒有絲毫印象呢？難道你是在暗中偷窺本王？”
    暗九皺眉，道：“屬下沒有。”
    靖燁一挑眉，沒有和暗九爭辯，反正他也不知道事實，就不要妄自揣測了，“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見過本王？”
    暗九的嘴唇蠕動了一下，眉皺的更深，靖燁把他略微顯得有些糾結的表情看在眼裏，要知道暗九臉上的表情實在不多，他這是忘記了什麼時候見過自己嗎？靖燁在心中揣測。
    就在靖燁以為暗九又不會回答的時候，暗九說出了一個讓靖燁感到震驚的時間，“十三年前。”
    “什麼？”靖燁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聽錯了，可是看到暗九又恢複到無表情的模樣時，他知道他沒聽錯。
    十三年前，那時的靖燁也不過還是個孩子，他的母妃還沒有過世，正是他過著被父皇和母妃寵愛的大好日子。
    還未回過神來，暗九便突然俯身下去，在轎子裏重重的磕了一個頭，“主子的救命之恩，暗九永世不忘。”他說著又要向下磕頭，被靖燁一把扯住了手臂。
    靖燁的心竟然有點亂，思路漸漸清朗，暗九對自己忠誠源自於當初自己的施救，雖然靖燁自己也不記得，他如何救了暗九，那時他也不過是個孩子，可是心裏莫名的就有點亂，有點煩躁，有點不是滋味，究竟是什麼，靖燁甚至想要探究下去，卻想不出來。
    “本王是如何救了呢？說實話本王已經不記得了。”靖燁的聲音有點頹喪，並未因為當初對暗九有恩而感到開心，反而有些失落。
    “是主子當初給了暗九銀兩，去救家中病重的父親和快要餓死的暗九。”說到這裏暗九的眼裏閃過了不一樣的光芒，他微抬著頭看向靖燁，黑眸裏是無限的感激。
    靖燁的眉心卻深蹙起來，被他這樣一說，他漸漸的想起來，記憶力是有那麼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穿著破爛的衣裳，跪在街邊像是乞討，卻一動不動，隻是他的腳下寫著家中急需用錢，求人買了他，他日後定會以命相報。
    印象其實已經不深了，當初會幫暗九隻是因為第一次出宮，宮外竟然還有這樣的人，那是小小的靖燁還不知道人間疾苦。
    之後也根本沒想要暗九回報他什麼，暗九卻始終記著，還打探到了自己就是肅清王靖燁，這家夥耿直的性子倒是一直都未變。
    “原來你是為了報恩，才來到本王身邊的。”靖燁感歎了一句，莫名的愈發失落，他不知道他想聽到的暗九留在自己身邊的理由該是什麼，總之這個理由讓他感覺並不很舒服。
    “是，暗九誓死效忠主子。”擲地有聲的說著，那聲音卻絞扭著靖燁的心，讓他愈發的不舒服，手一把揪住了暗九的前襟，手指用力拉住，把暗九整個人都拖向了自己。
    暗九隻在最開始眸裏有一閃而逝的震驚，之後立即就又恢複了平靜，他放鬆著身體，似乎無論主子想讓他做什麼，他都心甘情願。
    “誓死？如果本王讓你現在就去死，你也肯嗎？”靖燁的心裏很不爽，暗九留在他身邊的理由並沒有錯，甚至可說是理所當然，證明暗九是個知恩圖報的正直之人，可是這卻好像在靖燁的心裏燃起了一把火，燒得他渾身發熱，有火難泄。
    “是。”簡單一個字，態度卻十分堅決。
    “就因為本王當初給了你幾個銀子？”壓抑著怒氣的聲音，乍聽起來還挺平靜。
    “主子救了暗九和爹爹的命。”對於暗九來說那並非靖燁眼中的幾個銀子，而是兩條人命。
    靖燁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傾身向前，一口咬上了暗九的唇，暗九的眉心微跳了一下，就隻有這麼一個簡單的表情變化，之後便任由主子在自己的嘴唇上啃咬。
    心中莫名的怒火難消，看著那吐出字句的嘴唇就讓靖燁按捺不住，就這麼咬了上去，鐵鏽一般的血腥味充斥口中，可是想到這是暗九的血，卻讓靖燁更是無法放開了。
    不斷啃咬著那嘴唇，把那本是薄厚適度的唇瓣咬的微微腫起，靖燁才滿意的退離自己，目光卻還一直盯著暗九紅腫的嘴唇，“你是本王的。”他愛這樣確認著暗九的歸屬。
    “暗九是主子的。”暗九也每次都會配合的承認。
    這會讓靖燁那莫名躁動的心略微平靜下來，心情也漸漸的舒暢了。
    靖燁眨眨眼，道：“本王累了。”
    “是。”暗九說著轉身就要出轎子，被靖燁扣住手腕，“回來。”又給抓了回來。
    暗九不明所以的看著靖燁，等待著他的指示，靖燁嘴角一揚，俊逸的臉上笑容甜美而燦爛，他拍拍身邊的位置道：“你給本王做抱枕，讓本王休息的舒服一些。”
    暗九領命的朝著靖燁說的地方坐了下去，他整個人坐的筆挺，像跟木樁子，靖燁低聲笑了，卻未說什麼，而是在暗九的身上推了一把，“躺下去，本王要靠在你身上休息。”
    暗九從不會違抗靖燁的話，何況是這種小事，自然聽話的倒在了軟塌上，靖燁則靠了上去，手環在了暗九的腰上，抱著一塊像木頭似的人，對方的身體硬邦邦的，其實並不舒服，可是靖燁卻就是想要把暗九留在身邊。
    暗九睡不著，也不可能在主子休息時睡覺，於是目不斜視的瞪著上方，在略有顛簸的轎子中，充當好抱枕的作用，守護好主子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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