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暗九低低喚了靖燁一聲，用隻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靖燁回過神來，放下了手，隻是眼睛微微眯著，還盯著他肩背上的刺字。
    宇翔笑了起來，道：“小九啊，當初朕想留下這小子，因他武功高強，暗青又覺得他為人耿直，朕本有意提拔他做個將軍，日後為國效力，沒想到這小子卻對朕說，要選擇你為他的主子，終身將追隨於你，朕當初很是不明白，問他究竟是為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宇翔在說著這話的時候，目光看過靖燁之後，就落在了永源身上，或許是擔憂對方還不死心，才故意說了這些。
    永源渾身繃得緊緊的，最近抿成了一條線，這個暗九不交出令牌，是他根本就無需交出，自始至終他都是靖燁的人，這種還未開戰，就已經輸了的憋悶感，似乎不是第一次了，就如同父皇對靖燁的寵愛，永遠都勝於自己，隻因為他是父皇最心愛的妃子所生。
    靖燁卻已經完全顧及不到太子的心情，他的眼中隻有那個一向憨傻的老實男人，過往在自己危險時刻出現的暗九的身影，掠過腦海，他輕輕順著父皇的話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是本王？”
    靖燁的話是問著暗九的，對方卻垂著頭，靜默不語，又變成了那個倔強的、隱忍的、堅守的，不肯解釋的暗九，讓靖燁又氣又恨又憐的暗九。
    宇翔長歎了口氣，精銳的視線最後落回到暗九的身上，“隻可惜他最後都沒有回答朕，朕並不想勉強於他，他不想說，朕便沒有追問到底。”
    宇翔用有些遺憾，但卻又很賞識的目光盯著暗九良久，未再多言。
    暗青微微笑了，看看皇上，又看看靖燁，“王爺，屬下倒是有個不情之請，若是日後您從暗九口中問出了緣由，可一定要稟告皇上，皇上直到現在，每每提到當年的事，還總要追問屬下，究竟知曉與否暗九為何選擇了王爺，屬下實在是不知，總覺得愧對皇上。”
    宇翔哈哈大笑，一擺手，“罷了，今日家宴朕很滿意，見小九的身子也好了不少，朕放心了，大家都早些回了吧。”
    太監甘誠高喊著起駕，眾人紛紛跪拜下恭送皇上皇後，待皇上離開後，大家才站起身紛紛議論開來。
    還有些皇子們直接來到靖燁身邊，恭喜他得了如此忠心的人，他們自然也看得出皇上對暗九的賞識。
    暗青不知何時已重新取了件衣衫給暗九，之間眨眼瞬間的功夫，暗九已穿戴完畢。
    “回府吧。”靖燁嘴角含笑，聲音輕柔，心情大好，心底的微微激動還未平複，他還有很多事要問暗九。
    暗九說了聲是，人便隱了去，再看不到他的身影，但是靖燁知道他就在自己身邊，隨時隨地隻要他輕輕一喊，對方便會出現。
    林佟跟在靖燁身邊，低聲道：“王爺，奴才已經命人重新備了轎子，就在西南宮門侯著，那裏離這裏最近。”
    “你小子想得還挺周到。”靖燁心情好，誇讚了林佟一句，林佟臉上笑開來，心裏小小的得意著。
    轉過兩個彎，從假山石中穿過，便到了西南宮門，出了宮門果然看到林佟命人備好的轎子，靖燁正準備舉步上轎，突然感到身後跟上腳步，便頓了下來。
    “九弟請留步。”說話之聲甚是熟悉，居然是太子永源。
    靖燁了解太子的性子，這次吃癟心中定是不爽，日後自然不會放過自己，但是他卻不是那種會在此時糾纏不休的人，故而也有些意外，轉身微笑看著太子，道：“太子哥哥，還有什麼事嗎？”
    “本想恭喜你得了如此忠心之人，隻是有些事哥哥不知當講不當講。”永源露出幾許無奈，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靖燁眉心微跳，不過臉上立即綻放了一抹笑意，“太子哥哥與小九是親兄弟，有何不當講的，太子哥哥盡管說好了。”
    “好，既然你信得過哥哥，哥哥再有所顧忌，倒是對不起你的那份信任了，哥哥無意之中，發下了你那忠心之人的一點兒小秘密。”永源神秘一笑，故意沒有說明，有意看著靖燁的反應，觀察後知道他並不知曉，嘴角滑過一抹不屑。
    靖燁不動聲色，心裏卻不爽，知道永源在有意挑撥，但是暗九有秘密，他也是心知肚明的，隻是當初他隻查到一半，還並未完全掌握，這會兒卻被永源先知道了，心裏很是不舒服。
    “小九不明白太子哥哥的意思，不妨直說。”靖燁麵上笑著，掩住喜怒，淡然自若。
    “嗯，這個實在不好明說，不過哥哥提醒小九，你也知道暗衛本該是無情無義，無牽無掛的，隻有這樣的人才能一心隻守著自己的主子，以主子的安危為重，若是一名暗衛在外有了牽掛，那日後若是被敵方掌握了消息，作為把柄利用，恐怕到時他為了自己心中的牽掛，出賣了自己的主子也未可知。”永源感歎道：“哥哥言盡於此，你和你那暗衛的事，恐怕還需自己去解決，哥哥不便多說。”
    看著太子的背影，靖燁慢慢的沉下臉來，一挑蟒袍的下擺，他上了轎子，林佟喊了聲起轎，轎子便走起了。
    “暗九。”沒多時，轎中傳出靖燁的聲音，轎外很快便傳回暗九的一聲，“暗九在。”
    “進來。”靖燁命令著，外麵的人略微遲疑了一下，片刻後，轎中多了一個人，跪在靖燁麵前。
    “剛剛太子的話，你應該聽到了吧？”與其自己反複胡亂的猜測，倒不如直接問暗九，隻是不知道這家夥會否說出來，靖燁已經發現，這家夥有些事總是守口如瓶，像是他早就是自己的人了，這種事他也可明說，他卻在自己讓他交出令牌時隻字不提，到最後寧願忍受自己的怒氣，在雨中跪了幾天自己受罪。
    聽到太子兩個字，暗九身上的氣息明顯有所變化，身體繃緊，像是遇到了敵人似的出現了莫名的抵抗。
    靖燁記得很清楚，之前的暗九不是如此的，在太子上門前來要他之時，他都是毫無反應，如同一塊木頭一般，隻是堅持會留在肅清王府裏。
    那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似乎就是今日，自己遇刺他來遲後，他眼中便多出了一份仇恨來，而仇恨之人便是太子。
    太子知曉暗九的秘密，因此暗九對他仇恨入骨？暗衛在外麵有所牽掛？難道……
    “你是自己要來到本王身邊，發誓要保護本王的，父皇都很看重於你，說實話本王敬你的一片忠心，現在本王不逼你說出你的初衷是什麼，但是現在你也應該看出，太子處處與本王作對，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你，而此刻太子知曉你的秘密，本王卻被蒙在鼓裏，你忠誠於本王，難道不該向本王坦誠嗎？還是你希望本王自行去查，你應該知道，不需三日，本王便會查得清清楚楚。”
    靖燁沉下臉來，暗九什麼都好，就是什麼都不肯說的這種憋悶性子，實在讓人惱火。
    暗九抿了抿唇，似有意要說，卻有無法開口，憨實的表情上略顯為難。
    “既然你無法說出，那麼由本王來問，你隻要回答是與不是便可，這樣可行？”靖燁看在暗九五年前選擇自己為主的份上，給他個機會。
    暗九用力點了下頭，“屬下遵命。”
    “之前你每日趁本王午睡時，可是出了王府？”這件事靖燁是知道的，隻是試探一下暗九可會說實話。
    “是。”
    “出去是為了見某個人？”靖燁記起影一查到的那個地方，說是暗九去了那裏，見了那裏的人，隻是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人。
    “是。”
    靖燁的眉心漸漸隆起，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騰，還有一股莫名的不爽燃燒著，腦中突然莫名的閃過麵前這個冷漠淡然的家夥，去與某個女人私下幽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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