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因緣
眼前的是渲泄而下的星輝般閃耀的長發，幾縷發絲不羈地垂落前額，下方是一雙詭秘的異色眼眸。耀眼的金色與稍顯黯淡的酒紅，那是獨屬於彌賽亞的眼睛。
艾伊伸出手佛了佛自己的臉頰，那東西算是彌賽亞的眼淚嗎？
像是為了否定這種可能，艾伊略過彌賽亞的臉，向上望去，那裏正是滴著水珠的鍾乳石，看來滴在他臉上的隻不過是水罷了。
驀地背上傳來刺痛感。彌賽亞的指尖滑過他的背部，力道尚是輕柔，但觸碰到了他的傷疤。
艾伊看了看現在的情況，好像……彌賽亞在幫他洗澡來著。
彌賽亞著一身櫻花點點的浴袍盤腿坐在石頭堆砌而成的小水潭的中央，艾伊正躺在他的腿上，稍長的發絲在水中散開，而彌賽亞玩弄他的發絲，一手勾著發絲繞圈。他的另一隻手托著艾伊的背，那裏有不能見人的傷疤。
從肩胛骨內側劃下兩道修長的粉色疤痕。好像有人狠心地將他的骨頭抽出去一樣。
“我的小寶貝，你吃下去的東西是那種花的莖磨成的粉末，我特意在那棵樹上留了一小點兒，卻沒想到那種花能夠在那麼快的時間裏侵蝕了整棵樹。”
彌賽亞的聲音有點兒奇怪。聲調好像降了一個層次，就連聲色也變得沉重起來。
艾伊順著彌賽亞的手指望去，水潭的邊緣生長著一朵緋紅吐出無數如毒蛇信子般的花蕊，單單隻有六片下垂且層次分明的花。
它隻有孤零零的一朵，生長在這幽暗的響徹流水叮咚的洞穴裏。
“不過結果還是好的。”彌賽亞低低地笑著，卻不說清楚，“身體應該能動了吧，還是說希望我清理完你的全身。”
艾伊驚恐地看了彌賽亞一眼，慌張地跌下彌賽亞的大腿，栽倒在了水裏。
他看到水裏有兩個影子。
那兩個黑影似乎是一條小魚與一條大魚的形狀，然而這裏並沒有影子的主人。
“小寶貝，你能猜到它們象征什麼嗎？”彌賽亞的眼裏興趣濃濃，卻在發現又多了一條大魚時轉為陰冷。
本來的大魚逃竄到了石頭底下，小魚出於遊蕩狀態。多出來的那條大魚的影子晃動尾巴似在示威。
“薩瓦塔伊，你來幹什麼？”彌賽亞不悅地挑眉，將艾伊迅速拉回懷中，力道勒得艾伊有些喘不過氣。
因為要是這一次還不護得緊一些，他可愛的小寶貝又要被搶走了。
那人，暈著灰暗的光彩悄悄地，不知何時到來水潭邊。金發炫目，海眸晃神，一如他初次到來這個地方的模樣，萬物處於變化之中，對於這個男人來說，變的是內在的東西。
他無視了彌賽亞的提問，走到惡魔之花的旁邊拾起八顆細小的種子，不如那朵花的豔麗，卻有那朵花沒有的綠色生機。
“我搞不清楚你在想些什麼，擴大新物種的數量嗎？”彌賽亞很明顯地知道那些種子是什麼東西，但是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行動。
“你玩下棋時總有士兵阻擋在王的身前，如此一往無阻豈不毫無意義？”薩瓦塔伊將視線移到艾伊身上，神色忽然變得陰冷，擲下一個魔咒般的詞語，“怪物。”
彌賽亞似乎早就知道薩瓦塔伊接下來要說的話，又是和上次麵對小狗一樣將艾伊裹在懷中，不讓他聽到絲毫的惡言。
“塔伊，你終於來看……”驀地，彌賽亞的聲音輕柔了許多，不過在他的視線飄向被自己緊緊包裹的艾伊時，因為喜出望外而脫口而出的話語又被咽了回去。
艾伊被自己護著的原因隻有一個。
那一刻，彌賽亞眼中的金色消散，又轉為玫紅的色彩。
薩瓦塔伊的身子明顯震了一下，他急急忙忙地想要抓住這個時間說話，卻連第一個字母S都沒喊出，人格又切換了。
那個怪物實在是太過狡猾了。
“如果你是來挑弄我的另一半的話，滾出去。薩瓦塔伊。”彌賽亞的聲音又變了。
薩瓦塔伊臉色陰沉，他永遠都不可能在眼前這個怪物保持一貫的笑臉。
“待種子發芽，惡魔的能力不再獨一無二。”
薩瓦塔伊轉身向洞窟深處走去。
“塔伊，那麼你會來看我嗎？”
簡簡單單的一句由怪物假裝情感發出的話又使男人成功地回頭，然後成功地絕望。
漸漸地，男人習慣了誘惑，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下子，艾伊也終於明白了，彌賽亞的身體裏有兩個人格。
“艾薩謝爾•伊比利斯。”
彌賽亞輕喚艾伊的全名，又將其浸潤在水中。
“你的身上已經有那朵花的詛咒，若是不殺死你攝取血液的第一個人，你會死，去往另一個世界。”
艾伊眨了眨紅眸。
他無法消除的因是這個。
那麼……
那個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