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龍擱淺灘  第三十九章 出師不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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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說是意外,可是旁邊的宅子完好無損,草民的家裏,卻連一隻雞都沒有逃出來,草民的家境不算富庶,但也有一處三進的宅院,可是,不長的時間裏,卻全部化為灰燼。而旁邊的鄰裏,都未能察覺,這還隻是草民懷疑,沒有證據,可是,草民在尋找親人屍骨的時候,在未燒化的斷梁上,找到了火油的痕跡,那不是天災,那是人為啊!沒過多久,從虞城傳來消息,家父得了天花,身亡了,可是,父親幼時差點因天花喪母喪命,又怎麼會再得?連家父的遺體都沒見著,縣老爺差人叫了草民去去,隻是給了草民五百兩銀子,說是陛下念在家父年邁,特意賜的恩典。不到一年,草民家破人亡,如果還想不到這是有人滅口,草民十幾年的飯白吃了。”
    花祺喝了口茶平複下心中的激蕩,“在草民回鄉的時候,家父給了草民一個包裹,他叮囑我,不到生死關頭不能打開,若不是陰差陽錯,草民怕是一輩子都沒機會打開它了,興許是老天保佑,草民忙著醫館的事,將那包裹隨手丟在了醫館的存放藥材的倉庫裏,直到父親身亡,我才記起來,我打開那包裹,裏麵用防水布包著,接著又是幾十層的油紙,最後,卻是兩瓶藥,和一份血書。”
    “殿下,草民已經將誠意展現了出來,殿下要查的事,草民鬥膽卻也能猜出一二,趙太醫的情形。怕是與草民家半斤八兩。草民這些年來,沒敢娶妻,怕連累了好人家的姑娘,草民如今還苟活於世,處處義診,隻為了積些陰德,好有朝一日老天開眼,還我全家幾十口人一個公道。如今老天開眼,讓草民有幸遇上殿下的侍衛,草民腆著臉求殿下一個恩典,求殿下來日到那最高處,為我全家幾十口冤魂還個清白。”花祺並未再說藥和血書的詳情,隻是跪在地上,磕頭求恩典。
    景安玨端著茶杯,久久凝視地上跪著的人,並未對花祺的隱瞞而不快,眼前三十多歲的漢子,十幾年來,卻不敢成親,孤身一人苟活於世,隻為替家人討個公道,哪怕心腸冷硬如他,也不得不動容。
    “我如今,自身都難保,或許說出來花兄你不信,對於最高處的那個位置,我真的沒來沒有覬覦過,人人羨慕的位置,於我,不過枷鎖。”景安玨端著茶杯苦笑,想到十七年來無比疲憊的日日夜夜,他真的覺得疲憊。
    “殿下,可有體驗過摯愛失去的感覺?無論是人,還是物,殿下有過麼?”花祺對他的話,未置可否,隻是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可是不待景安玨回答,花祺又自顧自的說開了,“草民體驗過,當草民的家被大火夷為平地的時候,草民找不到母親,找不到妻兒,到了飯點,沒人叫草民吃飯,沒人叫草民‘爹爹’,那種天地間隻有一個人活著的感覺,足以把人逼瘋!在醫館的內堂裏,草民一/夜一/夜睜著眼睛到天亮,因為夢裏,有親人,醒來,隻有草民一人,夢裏夢外的落差,讓草民找不到活著的痕跡。十幾年來,草民靠著湯藥,才能好好的睡一覺。。。。。。”
    景安玨聽了花祺說的話,心裏想到了他的母後,雖然隻是個模糊的影子,他還想到了心裏既愧疚又放不下的人,他不知道他在哪裏,他叫殺二去打聽,那人好像人家蒸發了一樣,自從出了宮門,便再無痕跡。還有他的舅舅,曾經的威風赫赫的征南將軍,自從外公辭世,便交了軍權,如今不得已偏安一隅,除了一個侯爵,什麼都沒留下。
    “如今,我的封地在西北的祁州,十日後離京上任,若查到母後當年薨逝的真相,或許。。。。。。”景安玨想到他在乎的人,雖然並未將話說出口,不過話裏的意思,已然明了了。
    為了在乎的人,他或許會搏一搏那個位置,前提是他母後薨逝的真相。
    “殿下既然十日後上任,草民以為,這倒是個契機,離了京畿,天高皇帝遠,殿下要打探消息,倒是容易許多,既然殿下無心大統,罷了,就當是為陰世的親人積德吧,那血書寫的是。。。。。。”“花兄慎言,我有個想法,不知花兄可否一聽?”景安玨開口打斷了花祺的話。
    “草民洗耳恭聽,殿下請說。”花祺隱約能明白景安玨的意思,景安玨覺得自己不能為他的親人伸冤,也就不想接受他的消息,畢竟若是走漏風聲,又是一條人命。
    “我此去西北祁州,需要帶的隨從有限,但是大夫,無論如何也得帶一個,花兄在哪裏都是獨自一人,我也是,若花兄不棄,便委屈花兄扮成我的隨行大夫,與我同去西北,花兄意下如何?”景安玨心裏明白,花祺隨著殺一來到虞城,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稍加探查,便不難打聽到他來自鯉城,那麼,花祺的生死,就成了大問題。
    “承蒙殿下不棄,能在殿下麾下略盡綿薄之力,草民榮幸之至。”花祺此番前來虞城,本就沒打算回去。
    “好,我命人設宴,為花兄接風洗塵。”
    殺一會意,提前出去,在望月樓定位置了。
    等景安玨安頓好花祺,已然黃昏,他坐著馬車往皇宮走去,卻不知道,他的身後,正在上演一場殺人滅口的勾當。
    為了保險起見,景安玨並未安排花祺住在梅園,不是不信他,隻是為了他的安全,貿然而來虞城的人,卻不是住客棧,而是直接住進城郊的莊子,對於有心人來說,這才是破綻。於是,景安玨將他安排在了望月樓裏,身份是來虞城討生活的他鄉人,還派了殺五和殺七在旁邊的房間就近保護。
    景安玨剛離開不久,就有五個人鬼鬼祟祟的來了望月樓,甚至指明要花祺旁邊的屋子,掌櫃說已經有人了,他們又要了對麵的。
    早在他們一踏進望月樓,殺五和殺七就已經察覺了,隻是五個小老鼠而已,他們解決不費吹灰之力,因此,他們並未驚動那五人。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沿街的燈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殺五與花祺換了屋子,殺七掛在那五人的屋簷下聽著他們的動靜。
    “真想不通閻王是怎麼想的,一個小地方來的老實巴交的漢子,也值得我們兄弟受這份洋罪。”一個略帶不滿的聲音響起。
    “是啊,若不是閻王臨時起意,我們兄弟還在紅袖樓裏摟著姑娘聽曲兒呢。”另一個略微尖細的聲音附和。
    “哎你們說這個人是什麼來頭,居然值得大哥親自交代,想我們生死門,成立三十年了,想讓誰三更死,他絕活不過五更。這麼個小嘍囉,一包雲煙散了事,居然還讓兄弟幾個出動,嘖嘖。”
    “聽閻王說,那漢子似乎得罪了那個地方的人,這是十幾年前的舊事了,不過是不是那條漏網之魚,也還不一定,興許隻是巧合罷了。”那人說著指了指頭頂。
    “沒開玩笑吧,一個小地方的漢子,能得罪皇宮的人?”
    “怎麼,老三你心軟了?生死門,咱哥幾個入了門,就是已經死了的人,如今,咱們都是鬼,是鬼,就沒有憐憫之心,沒有善惡之分,沒有愛憎之限,咱們有的,隻是殺人,和聽命。”
    “大哥說的是,我們什麼時候行動?”那個被叫做老三的趕緊點頭附和,順便轉移話題。
    “現在不過酉時,時辰還早,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們亥時在行動,畢竟閻王那線人隻是說對麵那漢子可疑,並未發現有沒有後台,因此,咱們小心為上。”
    “大哥,我好困,時辰到了你叫我,我先眯一會兒。”話剛說完,他已經倒了。
    “我也睡一會兒。。。。。。”桌邊的一個順勢倒在桌子上。
    “我也。。。。。。”“嘭”“嘭”又倒了兩個、。
    “糟糕!我們中招。。。。。”領頭的大哥也倒了。
    剛剛他們說的起勁,他們背對著的窗子裏,一縷細細的青煙若隱若現,在燭火的照耀下幾乎看不見,甚至,連味道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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