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龍擱淺灘 第三十七章 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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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陳府,陳榮秋的夫人鄭氏已經做好了一桌子菜,就等著陳榮秋與家家酒回來入席了。
連在禁衛軍當值的陳小虎,也提前告假回府了,可見陳榮秋請景安玨來府上吃飯,絕非臨時起意。
陳榮秋和景安玨走進正廳,鄭氏行禮,景安玨側身避過,“我今日是以小虎朋友的身份而來的,我還惦記著陳伯母的醉雞的,身份什麼的,都不必計較。”
鄭氏下意識的看向陳榮秋,見自家夫君沒有阻攔,也就不再行禮,招呼著景安玨入席。
陳小虎脫下官服急忙趕來正廳,景安玨與自己父親已經坐在了席上。“彧瑾,你來了啊,我娘做了醉雞呢,平時都不做給我吃,今兒沾了你的光了。”陳小虎邊笑著打趣邊坐在了陳榮秋下手。
陳榮秋看到冒冒失失的兒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朝堂上溫文爾雅的淡定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巴掌乎在陳小虎的頭上,笑罵道:“兔崽子,見了祁王不行禮就罷了,還沒大沒小的。”
陳小虎齜牙咧嘴的護著後腦勺討好的告饒,“爹,爹……爹你別衝動,祁王看著呢,你千萬……哎爹,你!”陳小虎看著隨之而來的巴掌,驚得跳了起來。
景安玨坐在上首看著,眼裏的羨慕擋也擋不住,他看的明白,陳榮秋真心疼愛陳小虎,一個文弱書生的巴掌,能有多疼,皮糙肉厚的陳小虎怎麼會怕,不過是逗著自己老爹耍寶呢,用巴掌互兒子的頭,十七年來,他可是沒見過的。
陳榮秋笑著罵跑的八丈遠的陳小虎,“小兔崽子還不過來!”又看了眼景安玨,笑道:“祁王殿下見笑了,這小子從小到大都不讓人省心。”說著無奈的搖搖頭。
“陳大人客氣了,這樣父子間的溫馨,旁人羨慕還來不及呢。”景安玨垂下眼簾,笑的誠懇。
心思玲瓏如陳榮秋,怎麼可能看不出景安玨的羨慕,他略一沉吟,拿起酒壺給景安玨的被子倒上一杯,又給自己倒上一杯,“聖上為殿下定的封地,殿下可知在何處?”
景安玨抬起頭來,不解的看著陳榮秋,“不是祁州麼?”他一直以為他的好父皇為了安心,拿百萬軍隊打成的枷鎖套在了他的頸上,如此看來,另有隱情?
“殿下可是覺得百萬軍隊是個枷鎖?”陳榮秋未回答他的問話,而是又問了個看似毫無相關的問題。
景安玨這下徹底震驚了,他端著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咽了口唾沫,才開口道:“大人的意思是………?”
“我什麼意思都沒有,隻是蜀地瘴氣,沼澤,毒蟲遍布,我不放心我家的臭小子,於是就擅自做主了。”他抿了口杯中酒,接著說道:“昨夜聖上宣我進宮,為何事想必祁王也明白,與其在蜀地膽戰心驚還得備受猜忌,不如去個陛下放心夏大人安心的地方,殿下覺得呢?”
陳榮秋這話說的可謂大逆不道至極,直接點名了晉安帝對景安玨的不放心,還透露出陳府擁護景安玨的意思。
景安玨心裏的驚訝已經不足以用語言形容了,如果他沒理解錯陳大人的話,那就是說,他的父皇,給他定的封地是九死一生的蜀地?更讓他驚訝的是,陳小虎居然隨他離京?陳小虎是陳大人的獨子,這……陳大人認為,那把椅子該他坐?
他起身,拿起酒壺親自為陳榮秋斟滿一杯酒,又為自己斟滿,雙手端起酒杯,說道:“陳大人,大恩不言謝,以後有用得著彧瑾的地方,大人盡管開口。隻是,西北祁州距虞城遙遠,小虎是大人獨子,彧瑾此去,不知何年才能回來,大人還是……”
景安玨這是在委婉的告訴陳榮秋,他無心皇位,不必把陳家的榮辱押在他一個出局的人身上,陳小虎是陳府獨子,他的行動,也代表著陳家的決定。
“殿下多慮了,讓那臭小子隨殿下西去,隻因我攔不住,殿下無心大統,我又怎麼會看不出呢?與其他瞞著我和拙荊自己偷偷前去,不如和殿下一起,我也好方心。”陳榮秋無奈的瞪了一眼身旁隻管狂吃不顧其他的兒子。
“小虎,你這又是何苦呢?”
“反正十年前我闖了禍,自那天起我就決定跟著你了,你在京中做太子,我就在皇宮外當禁衛軍,你在西北當祁王,我就跟著你去墾荒。你勸也沒用。”陳小虎從一隻水晶肘子裏抬起頭來,不顧滿嘴的油,難得認真的說了自己的想法。中心思想就一句話,我跟著你一條道兒走到黑。
陳榮秋看著自己兒子,心裏難得自豪,十年來,自家的傻小子一門兒心思的跟著景安玨,如今,也算有始有終了。他不是那迂腐的人,西北一去,麵臨的是什麼局麵他知道,但是,景安玨的為人他欣賞,隻要陳家有他陳榮秋在,不說久盛不衰,不論誰為帝王,他也能保陳府屹立三世不敗,既然如此,自家的兒子不喜歡景安麟和景安軒,把他拘在虞城,還不過是做幾年禁衛軍罷了,還不如讓他去曆練曆練,還能隨了他的心願。若以後景安玨決心要爭,也算是一份擁立之功,即使不爭,虞城的水太深,不適合自家傻小子。
看到景安玨眼裏的動容,陳榮秋笑了笑,沒再說什麼,隻是招呼著他吃菜。
酒足飯飽之後,時間也到了晌午,景安玨告辭離去,陳榮秋也沒再攔著,就讓陳小虎將他送了出去。
“小虎,你再考慮考慮,西北一去,凶險未可知,這十年來,你助我良多,我不想你再跟著我去趟這趟洪水。”景安玨拍拍陳小虎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
“行了,十年前我老爹在禦花園訓我,被你聽到了,,我跟著你跑到坤寧宮,你進去了我進不去,我等在宮門口等啊等,卻等來了皇上,我趕緊藏在一株海棠樹背後,等了幾個時辰,你才出來,卻沒理我,我老爹找不到我,最後我找到老爹,他胖揍了我一頓,我就知道,跟著你沒好事,可是第二天,屁股不疼了,我又在想,你在幹什麼呢,皇後是不是又故意寵溺你,不讓你做好孩子,我把我的想法告訴我爹,我爹又要揍我,罵我沒事兒找事,可我還是老惦記著我爹告訴我的,於是,我天天求我爹帶我進宮,可是後來,我還沒進宮呢,你就選伴讀了,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居然就這麼見到你了。從此,和你成了一條繩兒上的螞蚱,因為欺負顧瑾瑜,挨我老爹胖揍無數。如今十年了,你再讓我抽身,不是晚了麼?人人都知道,我陳小虎是太子景安玨的死黨,你如今成了祁王,去了祁州,哪有死黨留在虞城的道理?”
景安玨對視陳小虎那認真的目光,他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再沒說什麼,就離開了。
陳小虎撓撓後腦勺,看著景安玨走遠,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十年來老是跟著景安玨轉,那時候他小,看不慣這個拽拽的破小孩,明明最差,還要他背黑鍋,漸漸的,知道了真相,開始覺得他可憐,沒爹疼沒娘愛,再到後來,他和顧瑾瑜做了景安玨的伴讀,顧瑾瑜趾高氣揚,看不起他,他就天天揍,景安玨也不喜歡顧瑾瑜,處處幫著他隱瞞,他就覺得景安玨人好,再到後來,他長大了,卻也不喜歡和其他世家公子一起混,就這樣一晃十年。
景安玨暫時先住在錦秋殿裏,回到錦秋殿,看到那麼幾個宮女太監,他止不住的諷刺,十七年的太子,一朝被廢,前景淒涼,如果不是雕梁畫棟的裝飾,他都快以為他走錯了,誤進了冷宮呢。
“主上,您交代屬下查的事情暫時還沒有結果,隻是另一件事情,有眉目了。”一身黑衣的殺一站在地上,看著神遊的景安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