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龍擱淺灘 第十九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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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錦秋殿到底出了何事?能讓劉嬤嬤留下這種遺言?皇兒,你倒是說說。”
顧瑾瀟一聽晉安帝的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跪著的身子也是微微顫抖,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昏倒。
時刻注視著顧瑾瀟狀況的景安玨及時扶了他一把,卻滯延了晉安帝的問話。“你……你沒事吧?還是讓太醫來看看吧,你這樣……”景安玨抿唇,一臉不讚同的扶著顧瑾瀟,死死鉗製住他的胳膊,防止他掙紮。
所謂關心則亂,在天下至尊貴莊嚴的禦書房裏,當著天子與內閣大臣的麵,景安玨這樣肆無忌憚的無視君父的問話,而當中與男子拉拉扯扯,語帶關心,而這男子,還是前一夜不明不白宿於太子寢殿的,這其中的門道,讓在場的人心裏都有了點別樣的心思。
“放肆!”晉安帝終於陰沉下了臉,龍案上的禦貢的官窯出產的上好青瓷茶盞應聲碎在景安玨腳邊,“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皇?還有沒有一絲身為儲君的自覺?”盛怒的晉安帝連禦用自稱都忘了說,銳利的眸子死死盯著景安玨,仿佛恨不得命人將他拖出去斬了!
這樣大怒的晉安帝,正是顧楚城樂意看到的,隻有皇帝動了大氣,堂堂大夏國太子好男風這一醜聞才不會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他等的,正是景安玨對顧瑾瀟的關心,眾目睽睽之下的證據,還有睿智帝王的怒氣。
景安玨依舊死死攬著顧瑾瀟的腰,他已經豁出去了,從昨夜顧瑾瀟被帶進錦秋殿,這一係列的連環計就已經退無可退了,無論有沒有加了料的醒酒湯,他有沒有中夢裏香,都不重要,他相信,即使他昨夜沒對劉嬤嬤掉以輕心,想製他於死地的林後和顧楚城還有後招兒等著,隻是這兩者的區別是,他傷了顧瑾瀟,親自傷了他護了十年的人。
踏入禦書房,針對顧瑾瀟和景安玨的鴻門宴就已經開始了,內閣大臣禦書房議事周期為三日一休,十九,本是內閣休憩日,可是除了身體染恙的丞相霍國義,其他全來禦書房議事,早不了,晚不來,偏偏選在這一日,這是擺明了讓景安玨百口莫辯。
景安玨此時反而無比的平靜,懷中攬著愛的人,麵對一群虎視眈眈的豺狼虎豹,他也無所畏懼。其實景安玨反而在心裏感激昨夜的一切設計,讓他明白了他對顧瑾瀟十年如一日的關注和護佑出於什麼心態,讓他明白了他因愧疚而對顧瑾瀟愧疚衍生出來的愛。
“父皇嚴重了,兒臣可是何時都記得,兒臣身為大夏國太子的職責是什麼。”景安玨滿是自嘲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晉安帝,那裏麵仿佛知道一切的篤定、了然還有自嘲,讓晉安帝心驚。
難道,他都知道?
“既然知道自己是太子,就該有儲君的樣子,即使你隻是朕的兒子,你也該分清場合,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說完,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顧瑾瀟。
景安玨自嘲的勾起唇角,就是不放鬆攬著顧瑾瀟的手臂。
“陛下,以微臣愚見,顧小公子昨夜留宿太子的寢殿,此事與劉嬤嬤上吊自殺不無幹係,還有顧將軍所言,顧小公子對生母挫骨揚灰一事,也疑點頗多,一個久居閨閣,被當做女子養大的男子,哪裏來的魄力,竟敢瞞著父親,進墳塋,掘墳,開棺,焚屍,這一係列毫不猶豫的做法,處處顯示著他有所依仗,自古死者為大,這樣泯滅人性、喪盡天良的幕後黑手,依我大夏國法例律,不論何人,都不可饒恕。求陛下嚴懲!”夏勉又出來了,抖著胡子一禮到底,洋洋灑灑的一番話,明裏暗裏指顧瑾瀟仗著太子的威勢做下豬狗不如之事。
景安玨正欲反駁,懷裏本就傷勢嚴重臉色慘白的人卻暈了過去,景安玨急的大吼傳太醫,攬著景安玨虛弱無力的身子急急地喚他:“顧瑾瀟……。,瀟兒,你……你快醒醒!”
晉安帝對李公公使了個眼神,李公公在皇宮混跡多年,皇帝的眼色所代表的命令早就一清二楚,因此,他毫不耽擱的出去宣太醫了。
晉安帝看著懷抱著顧瑾瀟急的滿頭大汗的景安玨,眉頭皺的死緊,他忍了又忍,還是歎了口氣,“去禦書房偏殿吧,等人醒來再做定奪。”
“謝陛下對臣之不孝子的憐惜。”顧楚城抱拳,躬身謝恩。
顧瑾瀟這一暈倒,也是滿足了顧楚城的期待,顧瑾瀟不暈,沒理由宣太醫,那昨夜的設計除了皇後娘娘,就得晉安帝親口說,皇後不得幹政,這個口她開不得,但晉安帝也不會開口,與男子有染,那是人人戳脊梁骨的罵祖宗的醜事,即使晉安帝再不待見太子,也絕不會親自往自己臉上抹黑,因此,顧楚城看著顧瑾瀟打從進門就臉色蒼白,他一直在等著,等著顧瑾瀟暈倒,就算景安玨不要求傳太醫,他作為愛護兒子的慈父,怎麼可能不求皇帝這個恩典呢?
顧楚城落在後麵,看著景安玨抱著顧瑾瀟大步往偏殿走的身影,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再看看那群內閣大臣的臉色,他開心的都想大笑三聲了!若不是場合不對,他一定會這麼做。
依舊是胡子一大把的太醫院院正李太醫,李公公傳人,又是前往禦書房,於情於理都該他這個院正出馬。
他進了偏殿行過禮,看到晉安帝安穩完好的坐在龍椅上,心裏擦了一把汗,不是皇帝就好,天子身體不適,整個大夏都得抖一抖,何況區區一個太醫院。
他提著的一口氣還沒鬆下來,看到供內閣大臣歇晌的軟榻上的顧瑾瀟,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李太醫覺得他今年不是本命年也流年不利,該告老還鄉了。
他行醫四十年,身為太醫,更多的是為皇帝的宮妃調理身子,承歡後的症狀不肖把脈,隻憑病人的氣色,他就能看個八九不離十。今日一大早進了錦秋殿,太子床上那位顧小公子的氣色,分明就是承歡後氣弱體虛的表現,雖然男女有不同,但在房事上,還是差不多的。
皇帝在後麵看著,李太醫哪裏敢怠慢,他這把老骨頭還等著含飴弄孫呢,幾步走到榻前,取出診脈用的軟枕,墊在顧瑾瀟的手下,便坐在床邊凝神診脈。
其實這個舉動不過多此一舉,顧瑾瀟明顯就是房事過度氣虛體弱,男子後庭本不是承歡之處,初次難免受傷,又因未及時清理傷口,導致傷口感染,引起發熱症狀,加之他常年營養不良,這才暈倒。
李太醫似模似樣的診完脈,捋了把胡須,向晉安帝行了禮,這才對太子說道:“這位顧公子因空腹三日,氣虛血虧,房事過度導致氣虛體弱,傷口清理不及時,感染引起發熱,加之常年營養不良,這才容易體虛昏厥。待老臣開幾副方子調理一二,發熱昏厥之症便可消除,隻是虧損的身子,還需慢慢調理,食補為宜。”
李太醫侍奉兩朝帝王,自然是見過世麵的,但也被偏殿內眾人灼灼的目光盯得發怵,他硬著頭皮說完這番話,心裏明顯鬆了口氣。
“麻煩李太醫了,方子待會兒交給我就好。”景安玨拱手謝過。
等李太醫出去,眾人這才炸開了鍋,一個男子,與男子共處一室一夜之後,出現縱欲過度的現象,還有傷口,這下,撲朔迷離的事情總算揭開了真相。
昨夜宮宴結束,顧瑾瀟借口找東西,回了太子寢殿,劉嬤嬤無意之下撞破太子景安玨與顧瑾瀟的首尾,念在多年舊情上不忍太子被世人指責,遂決定守口如瓶,可太子似乎不信劉嬤嬤會保密,遂拿劉嬤嬤家人性命威脅,劉嬤嬤心寒,為保家人平安,隻得上吊自縊,怕景安玨還不信她,這才留遺言說死人不會泄露秘密,還求太子放過家人。
還有,顧瑾瀟敢明目張膽的焚燒親娘棺木,毀了證明身世的證據,那自然是有所依仗,如今,他的依仗到底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啟稟陛下,依李太醫診斷所得,顧小公子昏厥乃是縱欲過度,傷口感染所致,試問,昨夜他人在錦秋殿,與之苟合之人到底是誰?竟敢不顧宮規霍亂宮闈,再者,男子與房事上,又怎會受傷?微臣是否可以推斷為與顧小公子有染之人是男子?在太子寢殿,與男子有染,那這男子是誰?微臣有理由懷疑此人是太子。自古陰陽交合才是天道,男男交媾有違綱紀,有損天道。陛下,微臣忝居大夏禦史大夫一職,儲君的德行不容有虧,微臣祈求陛下查證此事,我泱泱大夏,絕不容許敗壞綱紀德行有虧之人為儲君,微臣寧可血濺盤龍柱,也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