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恨我，令祥，姑姑隻是想好好活下去，如果殺人能讓我活著，我沒有理由不做。”古清絕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痛苦道：“姑姑不想傷害你，隻不過你剛好是我需要殺的人而已。”
    “不想傷害，卻傷得最深。”古令祥伸出舌頭舔了舔唇邊的血，捂著胸口狠喘了幾口氣：“姑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也就罷了，父親可是您的親哥哥，從小就疼你。”
    “疼我？”古清絕冷笑：“當年若不是哥哥逼走十恕，我何苦現在守這活寡？若不是哥哥，我用得著聽命於人？殺人從來不是我願意做的，可又不得不做，就是主上讓我自殺，也不能違背。影子就是這麼可憐的存在，自己的命不屬於自己，自己的命運不能自己安排。”
    “不是父親逼走十恕，是十恕自己走的，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古令瑞聲音低沉喑啞，努力撐坐起來，勉力喘了幾口氣，忽然想到了什麼，繼而輕聲笑起來。
    古令祥莫名的笑聲讓古清絕後背發寒，大聲質問：“你笑什麼！”
    “姑姑，”古令祥漸漸止了笑，悶聲輕咳兩聲才道：“你隻知道十恕被父親逼走，卻不知十恕到底是誰？十恕的身份，十恕的來曆，你知道嗎？”驀地一歎，低低的笑道：“我，就是那個十恕啊，姑姑。”
    聞言，古清絕瞳孔大睜，不可置信的吼：“你說謊，你個病秧子怎麼會是十恕！騙我！你騙我！”古清絕雙眼充滿血絲，猙獰的麵孔完全失去了平日優雅從容的姿態。
    古令祥淡笑：“將死之人，其言也善。姑姑知道，侄兒向來不屑說謊，無用的話，侄兒也從不會說。姑姑也該知道，即便我不是你的侄兒，不是十恕，我照樣還是能殺了你。”
    “影子最忠心的人，不是主上，是影主，不是嗎？”古令祥冷笑：“若侄兒便是你衷心侍奉的影主，姑姑該如何？”
    “胡說！”發簪從發間墜落，古清絕一頭長發披散開來，隨著她瘋狂的舉動在空中飄搖，古清絕滿臉驚絕，兩道血色自眼角滑落，古清絕猶不自知，努力撐大眼睛以示自己堅決不信古令祥的荒誕言論，微微顫抖的舉起三尺青鋒，抖了半晌，卻忽然扔掉手中的劍，腳下一點，幾個騰空跳躍消失在高牆之外。
    “玩笑而已，姑姑何必當真？”古令祥低聲喃喃，雙目微閉，一手入懷慢慢掏出一個火折，手指一彈，火折正落在廊簷下古令祥常臥的鋪著軟褥的躺椅上，火苗迅速躥大，燃著了旁邊一張紅木小幾，幾上一碟子糖蒸酥酪。
    “糖蒸酥酪真的很好吃啊。”古令祥移開一直放在地上的手，底下是一塊咬了一口的糖蒸酥酪，掌心一片溫熱。糖蒸酥酪隻有趁熱吃口感才好，看，姑姑果然是最疼我的。如果沒有毒，就好了。古令祥忍不住笑起來，呼吸漸漸虛無。
    很快便有人發現這裏走水了，扯著嗓子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快來救火！”仆人們便忙亂起來。可是天幹物燥，祁康院裏種植的百草如引火的信子，迅速將火引得滿院都是，等撲滅大火，祁康院隻剩下燒黑的房梁。
    仆從們癱坐在祁康院裏，聞著焦味滿鼻的空氣，許久才反應過來，他們的主子，已葬身火海。古文喻早在兩天之前就不知所蹤，也就是說，現今的丞相府已經沒了主人。
    一旦意識到有利可圖，一些人便會失去理智，感染著別人，一起利欲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