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愧疚
    [南詔王宮]
    夜色深深，由於南詔國地出重重疊疊的高山之中，即使不是在夏夜，也可以看到漫天的星光，劉矜抬頭看著星空，或許在他們小時候，也曾一起在仲夏之夜，坐在小院的青石凳上，仰望著星空吧。
    跟著南宮六卿在王宮裏穿梭，沒一會兒就到了阿公所在的宮殿，劉矜心裏是有些吃驚的，這已是醜時末了，再如何勤政也該是休息的時候，可宮殿之內，依舊點著盈盈燭火。
    南宮六卿正在與門外守著的護衛通稟，就聽見裏麵有了動靜，仿佛是有人在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門被推開，那個穿著一身樸素的中衣的老者，隻是隨意地批了一件外套，他匆匆忙忙地從門內走了出來，那群侍衛連忙下跪請安，劉矜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那老人一把抱在了懷裏。
    “我的今兒……你終於肯回來了……”
    劉矜被抱得緊緊的，但是，“阿公”這兩個字……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叫過，本想喊他一聲，可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一個大男人，現在卻是如此的尷尬。
    “今兒這麼晚趕來，一定很累了吧，先到阿公這裏坐著吃點喝點什麼吧。”
    劉矜點點頭，南宮六卿連忙吩咐大夥兒都守在門外。
    “阿公，我這麼晚來，真是有些唐突。”
    “說哪裏的話，阿公在這世上啊，親人已經不多了，你阿婆和你娘親都不在了，你阿舅也常常在外，阿公是想你啊！”
    劉矜看著桌案，那上麵堆積起來的奏章整整齊齊，桌上擺著一本翻開的書冊，想必是奏折早已批閱完畢，而眼前這個孤獨的老人，卻無法入眠，隻能考些書本來消磨時間。
    他的頭發已經花白，有些枯瘦的臉上，滿滿，都是孤獨。
    “阿公……”
    老人家先是有些震驚，然後看著劉矜，“今兒……你……再喊我一次吧。”
    “阿公！”
    老人家很幸福地笑了。
    他的外孫徐聞今啊，和他的母親，實在是太像了，那眉眼……隻是可惜可恨！那善良單純的女兒……不僅遠遠嫁到了中原，還竟然身受不測！
    “阿公！孫兒求您，您一定要幫幫我。”
    劉矜忽然跪在老人家跟前，擲地有聲，放佛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含著仇恨。
    老人家連忙把自己的孫兒扶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身邊，“今兒，你的傳書阿公已經看過，中原皇室如此心狠手辣待我南詔王的親人，本王早已是忍無再忍。”
    劉矜沒有回答什麼，他緊緊握著拳頭。
    老人家用他滿是皺紋的雙手將劉矜緊緊握著的拳頭拽到自己的手心裏，“阿公老了，你阿舅也在忙著南詔的事物，這千軍萬馬早已備好，可卻沒人能夠統領他們。阿公還是那句話，若你願意，阿公便傾盡全力，助你金戈鐵馬！”
    劉矜堅定的看著老人，“阿公，謝謝你……”
    “傻孩子，阿公才應該謝謝你，當初是我為了南詔，執意將你娘親嫁到中原……若當初我不那樣自私，你的母親又怎會……若我今時今日還隻能忍氣吞聲！又怎能到九泉之下去麵對你的阿母和阿婆……阿公成全你，又何嚐不是在彌補自己的錯……”
    他的語氣，帶著仇恨，可劉矜能聽出，更多的，其實是愧疚。
    “今兒，你放心，南詔上下都深深痛惡中原皇室，為了這一時刻，大家都已經準備了多年，隻是當初的你不願意看無辜百姓卷入其中，可現在中原百姓生活困苦，甚至很多都流入我南詔境內尋求生路，中原皇室貪圖享樂，自私自利，又怎麼會把自己的老百姓真正善待呢？你且放心去吧，阿公明日便為你集結大軍和糧草，最多不過三日，便能交由你統一調度。”
    劉矜站了恰來，很恭敬地跪在老人家麵前，他鏗鏘有力地說，“孫兒一定不負阿公期望！逐鹿中原，這家恥國恨！孫兒定以中原徐家之血洗罷！”
    老人家看著眼前勇敢堅定的孩子，總算是，有了些欣慰……
    今兒呀，去實現你胸中的抱負吧，僅僅一個權傾宮，又怎麼把你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