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８。玉人
    ［東宮］
    最後，我還是向自己妥協了。
    我向那幾個侍女點了下頭，“進屋為我換上吧。”
    千鶴很開心地讓那幾個侍女與我進了屋中。
    幾個少女為我換上衣服，我心裏還是挺別扭的，平日裏雖說是善存在伺候我，但是我一直都是自己穿衣服，現在被這幾個小姑娘弄得渾身不自在。
    終於經過一番折騰，我穿好了衣服站在鏡前。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襲白紗粉衣，衣裳綴著雪白色絨球，絲線纏成一個個彩結，領口係著精致的盤扣，肩頭垂著流蘇，我不想再多看一眼鏡中的自己，因為，那個人，不是我，不再是曾經的我了。
    幾個姑娘看得有些羞，將我拉在鏡子前坐下，為我將頭發梳上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正打算將步搖插在發髻間，卻被我攔了下來，“金步搖，還是留給美嬌娘吧。”
    “可是……公子……”
    千鶴瞧著為我束發的小丫頭支支吾吾地左右為難，於是連忙遞了條粉玉色的發帶過來，那小丫頭倒也機靈，接過來為我束在發髻上。
    我的頭發並不美麗，灰的、白的、黑的交雜在一起，總有些滄桑的感覺，可我又長著一張年輕稚嫩的臉，實在是有些不搭。
    千鶴也感到有些可惜，歎了口氣，“公子您看上去那樣年輕，可為什麼一頭青絲已是如今模樣？”
    我不置一詞，輕輕勾起嘴角笑了笑。
    身旁為我梳頭的小女孩對我說，“公子請閉上眼睛。”
    然後我照做了。
    接著，我感到冰涼的粉刷輕輕在我臉上略過，胭脂水粉的香氣被吸入鼻尖，微微皺了下眉頭，卻被姑娘的指尖抹平了，她們笑著說“公子您笑起來才好看。”
    梳妝結束了，我看著鏡子，有些呆滯，我不信這個鏡中的人就是自己……
    “對了公子……奴婢已經將緋色胭脂放在了公子的臥房，公子您……知道塗抹在哪裏嗎？”
    我點點頭。
    千鶴知道這個問題有些尷尬，自己的臉也有些紅，連忙將話題轉開，“公子您知道兔兒們最靈敏的感官是什麼嗎？”
    我搖搖頭，從小就在山上長大的我，雖然見過許多次野兔，但其實我一點也不了解兔子。
    “當然是聽覺啦，這……公子您真的不知道嗎？”
    這好像是……常識？我真的的不知道……
    千鶴有些不相信，嘖嘖舌說道，“我的傻公子，您的身體這麼柔軟白皙，眼睛也這般清澈明亮，沒有什麼條件就答應了淑妃娘娘的請求，這麼單純的心性，好像不食人間五穀一樣……”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這其實是我蠢……
    “公子您不會是被哪個仙人養大的小善童吧？”
    我撲哧笑了出來，“世上哪兒有什麼仙人。”
    “公子您現在可是兔兒神，您就是仙人啊。
    一聽這話我心裏真是百般的別扭……萬一真有兔兒神，他知道我厚著臉皮地假裝他，還是去討好另外一個男人……他會不會一生氣就來人間把我的姻緣全部毀了……於是我憋了半天，睜著大眼睛看著千鶴，特別賣乖地說，“千鶴姐姐……您別開我玩笑了可好？”
    千鶴看著我無措的模樣，強忍著笑意，從袖口中掏出一串小鈴鐺，她把那串小鈴鐺掛在我的腰間，“公子這是兔兒鈴，當您掛上這串鈴鐺走在花園中時，兔兒們聽見鈴鐺的聲音就會向您身邊靠，自然就能吸引到殿下的注意了。”
    “可太子殿下什麼時候會在花園呢？”
    “公子您別擔心這個問題，現在是初春，正好是花草們新生的季節，殿下會帶著太子妃到禦花園中賞春。”
    “這樣做……真的能成功嗎？”
    千鶴點著頭說，“事在人為，成功與否，還得看公子您自己的努力了。”
    是的，事在人為，我已經無路可退。
    “我會盡力的。”
    我走進內屋，拿過床頭的胭脂，用筆蘸了些，看著那緋紅的顏色，咬了咬牙，自己解開前襟，在那嬌嫩的兩點上，繪了幾筆。
    整理好衣物，我自己坐在床頭，安安靜靜地坐著，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想，等待著，傍晚慢慢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