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大夢
    “我說啊，他真的是宮主的弟弟嗎？”
    我沉沉的睡著，朦朦朧朧間聽見有人說話，可是我不想醒來。
    “以前常聽宮主說他的弟弟怎麼聰明怎麼可愛，那個人雖然很淘氣，可他從來不會惹宮主生氣，而他……我真是一點也不能認同。哎，宮主居然為了你這樣一個吃裏扒外不辨是非的人，受那麼重的傷，到現在都還不能醒來，他也倒好，也這樣昏昏沉沉地睡著。真不知道他們都是怎樣想的。誒，孟君，你說，他們之間到底是愛呢？還是恨呢？”
    “這是宮主自己的事情。”
    “宮主的事情不就是權傾宮的事情嗎？孟君你到底明不明白，宮主為何當初要給安平樂喝下長安湯？”
    “不是為了留下安平樂嗎？”
    “你真是不解風情！宮主那麼疼愛他的弟弟，怎麼忍心對他做那種事情？你怎麼就不想想呢？如果他的弟弟開口說話，哪怕就是說一個”不”字，宮主都不忍心啊！還有還有！宮主當時還讓那幾個混蛋送這家夥回天景山，他根本不忍心再看到他痛苦的樣子。”
    “蘇折畫，我從不知道你是這麼愛嚼舌根的男人。”
    “孟君不是最喜歡聽我嚼舌根嗎？”
    “謔，是嗎？那你繼續說吧。”
    “哼，我不想說了，你和那床上躺著的死豬一樣不通情理，我還得在宮主醒來前完成暗殺的任務呢。”
    “原來你還記得自己的任務是殺人不是嚼舌根啊。”
    “你最好也要記得自己的任務是保護宮主而不是聽我嚼舌根。”
    叫蘇折畫的男子走了。
    另外一個被蘇折畫叫做孟君的男子坐在我的床頭，溫柔地笑著說，“折畫說的，你可都聽見了嗎？如果想明白了，就別再裝睡了，早點醒來吧。”
    隨後，他也離開了。
    我緩緩睜開眼睛。
    劉矜，劉聞今，徐聞今。
    他是我的哥哥，曾經是，未來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甚至像蘇折畫說的那樣，疼愛我，嗬護我，不忍心傷害我，可是他還是傷害了我，攪亂我原本安定快樂的日子，剝奪我原本清淨瀟灑的生活。
    我的師兄，我的師傅，還有我的一生。他要用什麼還我？又憑什麼，說愛我？
    命運真是擅長於作弄吧。
    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們究竟是愛著的，還是恨毒了。
    慢慢爬起來，坐在床上，我卻不知道該做什麼。
    我想去看看他，這算是我看他的最後一眼了吧，也許這一眼過後，各自天涯，亦或是彼此為仇。哪怕就是成為陌路之人，就連近在咫尺時候，也難再以回首。
    我記得那年元夜時，山裏來了客人，說是花市燈如晝，不如山上清歡酒，於是便帶了家人到山上祈福。
    那家人也有一個小兒子，入夜時候，依偎在母親懷裏安穩的睡著了，他的小哥哥一直纏著父親嬉戲打鬧，姐妹們在院子裏搶著糖果兒。
    那父親笑得好溫暖，討師父的紙墨，寫了幾個小字送給夫人，我還記得，他寫了，惜昔惜兮長相惜。
    我笑說那父親太酸腐，師兄抱著我問，小樂你真的不想家嗎？
    我心裏何嚐不想不念，雖然那時候的我並不記得自己有過什麼樣的家庭，可是我又何嚐沒有過憧憬？又瞧了一眼那甜甜安睡的小孩子，他好像是曉得我在羨慕他，便動了下小嘴，他的母親連忙親了一下他。
    想起師傅曾說安平是個複姓，那可能就是我與家的唯一聯係。
    可是，沒有人來這裏找過我，也沒有人會對我說想我，師兄經常都會回家去，而我，什麼也沒有。
    於是我賭氣地對師兄說，“我姓安，名平樂，我不姓安平，我沒有家人！我有師傅和師兄就好了。”
    家和愛，我曾經那麼渴望。
    這失而複得又複失，是我自己應得的報應吧。
    是我自己打碎了玉玲瓏，我又能抱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