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侍郎
    第二天醒來時，看不見善存那張肉嘟嘟的臉蛋兒，卻換成了幾個陌生的太監，那尖細的嗓門真是令人聽了不爽。
    “聞傾公子呀，你可別嫌奴才們伺候不周到。”
    我沒想和他們多糾纏，自己坐在梳妝台前綁頭發。
    那幾個太監也不動手，隻是站在一旁看著，他不屑地拍拍袖子說，“這咱家隻會伺候那些嬌嬌柔柔的小主，還沒伺候過小官兒呢，還是麻煩您，自個兒動手吧。”
    我聽了這話心裏卻不怎麼生氣，隻是轉臉對他們笑著說，“是啊，您們幾個不男不女不帶把兒的，當然不知道男人需要什麼了。”
    誰知他們中竟有一人，笑著走到我身後，用不屑的口吻說道，“是呀，咱家是不男不女，聞傾公子您可是堂堂的男子漢，不是照樣做那身下伺候人的活計嗎？”
    我一時被堵得慌，“你……”
    “咱家可告辭了，聞傾公子還是先學學怎麼在宮裏說話吧。”
    隨後，他們幾人走了。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與女子一般白皙的肌膚，著一身淺蘭色衣衫，一頭青絲披散，其間還夾雜著許多銀絲白發，轉眼才是幾個月，自己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滿麵歡笑的安平樂了。這個鏡子中的人，真是自己嗎？
    我自信呢，我的歡笑呢，我似乎是，把自己的心都輸了呢。就算身體再怎樣被踐踏，可我的心，卻都已經不似從前那般明朗清澈了。
    整日被鎖在這狹小的宮殿之中，想要出去走走卻被門口的侍衛們攔了下來，本想要打到他們逃出去，可是他們人數過多，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於是我隻好待在內殿中，覺得閑著也是閑著，便找了些書本來消磨時間。
    這樣的日子日複一日的重複著，也算是清閑。
    每日為我送飯的侍女們總是小心翼翼地盯著我看，她們應該是好奇，東宮之中養著的男寵長得一副什麼模樣吧。
    “聞傾公子呀。”
    晚膳之後，我正坐在桌案上讀著《戰國策》，卻聽見了令我討厭的聲音。
    抬眼望過，果然是前些日子曾經羞辱過我的那幾個太監。
    犯不著跟幾個不男不女的太監生氣，於是我也客氣多了，“公公何事？”
    誰知那幾個太監一臉諂媚，連忙走到我身旁，恭敬地行了禮，笑著說“咱家幾個是來恭喜公子的，今兒太子殿下將留宿公子這裏。”
    留宿？說得真好聽，不過就是讓我伺候他。
    這對我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被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鎖在這深宮裏，我還要笑臉去相迎，拿自己的身體去侍奉，一想到自己要打開雙腿去迎合他，我就覺得惡心。可這個男人卻是當今太子，這個國家未來的主人，我又怎能反抗……
    我必須在我找到一切的答案之前，好好活著。
    我沒有說話，那幾個太監連忙把我扶了起來，“哎喲，聞傾公子，您這樣可不行，快讓奴才們伺候您沐浴更衣。”
    被拉扯得心煩，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公公不是不會伺候小官兒的嗎？”
    “聞傾公子您這是在說什麼混話，您怎麼會是小官兒呢？您可是太子殿下的侍郎啊。”
    我自嘲的笑了笑。
    東宮之中的規矩比玉門要繁瑣，我似乎是一個任人擺布的玩具，肌膚的每一寸都被他們仔細地擦洗，身體被幾個太監和宮婆觸碰著，我的心裏卻覺得，被碰過的地方，都肮髒無比。
    我不許他們為我清洗身後的秘處，也不許他們在我的秘處插入擴張用的器物，更加不允許，他們為我的身體和臉塗抹上胭脂來討取太子的歡心。
    於是我在他們為我清洗完畢之後，讓他們都退下了，自己一個人躺在寬敞的床上。
    就算我如何落魄，我還是一個男兒，怎麼可以放棄自己尊嚴，去著紅妝？那不是，真的和那些迎合客人的風塵小官兒們一樣了嗎？
    當初入玉門，是為風流，卻不是為下九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