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三年後的再遇+2逃跑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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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4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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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小巷之中,濃重的血腥氣彌漫在空氣中。那不是普通的血液,是屬於暗夜一族──血族的鮮血。
跨過地上的屍體,梵卓沈默的換上填滿的彈夾。有些諷刺,身為血族,卻要使用銀製的子彈作為武器。麵前的敵人還在垂死掙紮,他揚起手臂,槍口對準對方的心髒。
“以梵卓之名,剝奪你們血族的身份與生命!”
幾聲槍響後,暗巷中恢複了寂靜。梵卓靠在汙濁的牆壁上,苦笑一聲,“這樣的身體,還是太勉強了。”平和的表情瞬間瓦解,嘴角漸漸染上了惡意的笑容。“三年不見了,易淵!”
正是午後,陽光慵懶地穿過落地窗,在咖啡廳裏留下一道曖昧的光暈。陶蕊淑坐在窗邊,指尖觸摸著麵前特殊的紙張。離婚協議書,一式兩份,都已經簽上了她的名字。
“抱歉,臨時有事來晚了。”英挺的男人走了過來,不疾不徐地坐到對麵。即使是匆忙趕來,他的衣著也依舊一絲不苟,乍看起來是注重禮儀,在陶蕊淑眼中,卻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陶蕊淑伸出手指,將協議書推了過去,“你看一下,有什麽問題可以商量。”
男人接過協議,安靜地閱讀起來。陶蕊淑看著自己五年來的伴侶,不由得有些感慨。
易淵,易氏的繼承人和實際掌權人,商盟新一代中的佼佼者。擁有這樣一個丈夫,哪怕什麽都不做,也能享受優渥的生活。何況易淵相貌不差,又沒有什麽惡習,作為丈夫也是細心、體貼的。但陶蕊淑知道,易淵的體貼隻是出於責任,無關愛情。
易淵認真讀過每一項條款,並沒有異議。這場婚姻對彼此來說,都隻是場交易,能早日解除這種名存實亡的婚姻,他當然不會有異議。
“沒有問題,你已經決定了?”易淵最後一次確認。兩人沒有孩子,這也是他們之間的默契。既然早晚要分道揚鑣,為什麽還要連累後代呢。
“當然,我男朋友已經等不及向我求婚了。”陶蕊淑輕鬆說著,仿佛回到了初婚之前。“倒是你,有喜歡的人了麽?”
“我暫時不會結婚。”易淵在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協議生效,他們不再是夫妻。
畢竟相處了五年,彼此還是有情分的,陶蕊淑歎了口氣。“易淵,你不懂感情,誰愛上你,真是三生不幸。”
易淵眼前閃過一個身影,隨即搖了搖頭。他知道下屬們暗中叫他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他不否認。對他來說,隻要照顧好弟弟們,打理好易氏就足夠了。愛情,他不需要。
駕駛著懸浮車,易淵回到自己的公寓。位於黃金地段的高層公寓頂層,始終隻有他一個人,然而今天,一推開門就察覺到了另一個人存在的痕跡。
拿出隨身攜帶的袖珍手槍,易淵謹慎地向裏移動。這樣的公寓防衛很嚴密,能直接闖進來的隻能是他最痛恨的──血族!
“不用這麽緊張,是我。”男人大方地出現在易淵眼前,手裏還拿著傷藥,眉梢卻仍帶著殺意。“把你的槍收回去,否則我不保證會做出什麽危險的事情來。”
“梵卓?”易淵瞳孔一縮,“不,你不是他!”
男人一挑眉,忽然又收斂起殺氣,換成一副平和的表情,眼神中甚至帶著幾絲眷戀。“別誤會,我受了點傷,有些控製不住。”
易淵卻仍用槍口對準他的心髒。“不用裝了,亞爾林,我說過,你不是他!”
“切,還真是敏銳。”卸去虛偽的麵孔,亞爾林半眯起眼睛,“我也說了,把你的槍收起來!”
易淵麵無表情,毫無預兆地扣動了扳機。!!一聲槍響,男人肩上騰起一陣血霧。知道這一槍並不足以殺死對方,易淵穩住手腕,打算再開一槍,眼前卻是一道殘影,亞爾林已經衝到了跟前。
握住易淵的手向上一托,另一隻手扣住易淵的額頭,亞爾林身體一傾,便將易淵重重壓在了牆上。墨色的瞳孔染上了鮮血的色澤,男人在易淵麵前露出了自己尖利的牙齒。
易淵的後腦撞到牆上,隻覺得一陣眩暈,甚至頸間的皮膚被舔 舐都沒有反應。然而下一刻,利齒忽然撕開了易淵的皮膚,貪婪地吸吮著美味的血液。
易淵猛地瞪大了雙眼,劇烈地掙紮起來。“放開我……唔!”
亞爾林的呼吸拂過發梢,頸間的疼痛讓易淵眉頭皺得死緊。體力隨著血液流失,他幾乎是強撐著沒有倒下去。麵前這個男人,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然而在易淵近乎絕望的時候,亞爾林忽然鬆開了桎梏。易淵一把推開他,也顧不得頸間的傷口,衝進洗手間幹嘔起來。亞爾林舔淨唇邊的血痕,眼神一片陰霾。
易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從三年前的事件起,他就對吸血產生了生理上的排斥。哪怕隻是電視屏幕上的場景,他也無法忍受。
頸間的血已經止住了,原本血族吸取血液根本不會造成這麽大的傷口,那個男人隻是想折磨他而已。三年前是這樣,三年後仍是這樣。
等易淵終於從洗手間出來,亞爾林已經給傷口上好了藥。血族的恢複能力是人類無法企及的,何況是梵卓家族的純血貴族。染血的襯衫被扔在一邊,易淵這才注意到亞爾林身上居然還另有三處傷口。流了那麽多血,也難怪會控製不住去吸血。
注意到易淵緊皺的眉頭,亞爾林道:“上次死了那麽多血族,也沒見你眨一下眼睛,現在見點血就受不了了?”
亞爾林說的是一年多前,發生在血族的內亂事件。因為弟弟易遊被卷入其中,易淵也不得不求助於梵卓。那個沈默的男人,從來不會拒絕自己的請求,哪怕自己從來沒有怪過他。
亞爾林輕笑起來,帶著說不出的惡意。“你的滋味還是那麽好,可惜我現在身上有傷,不然還真想和你好好做一次呢,像三年前一樣。”
易淵身體猛的一顫,突然失態地大吼,“你給我滾出去,滾!”
兩人身材相近,亞爾林原本就擅自借穿了易淵的衣服,沒想到又被易淵打了一槍。將染血的襯衫扔到一旁,他徑自打開易淵的衣櫃,挑了一件同款的穿上,完全不顧一旁憤怒的易淵。
幸好強大的自製力阻止了易淵繼續失態,他沒有能力趕走這個不速之客,更不想再麵對他,隻能轉身出了公寓。將懸浮車設定成環城線路,易淵仰靠在車裏,緩緩閉上了雙眼。
三年前,這個男人也是這麽突然地出現在他麵前,將他和梵卓的生活攪得一團糟。剛剛,他是真的想要殺死亞爾林的。
易淵回到公寓時,暮色已沈。亞爾林已經離開了,如同他出現一般突兀,似乎他的到來隻是為了啜飲易淵的鮮血,目的達到了,也就沒有必要再留下來。
所有的雜物與血跡都被清除幹淨,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易淵都不敢相信有人來過。這樣也好,看不到就不必再想,他不會讓自己的生活再次被他打亂。
因為頸間猙獰的傷痕,第二天易淵沒有去上班,卻迎來了意外的客人。三弟易泳拖著侄子侄女來發牢騷。
“哥,算我求你了,你就幫我看幾天吧。”易泳苦著臉梳著自己蓬亂的頭發,“為了他們兩個,我都好幾晚沒睡了,誰知道看孩子這麽費力啊!”
“易遊呢,怎麽把孩子推給你了?”易淵隻有在麵對弟弟和孩子時,表情才會柔和起來。
“爸爸他們去玩了,都不帶我們!”小個子的埃德加抱怨道。
“我才不要跟他們去呢,”雪莉牽起裙角轉了個圈,“雪莉要和大伯一起住!”
易泳被這對雙胞胎兄妹折磨了好幾天,這會兒聽到雪莉的話,反倒不高興了。“跟小叔玩不好?”
雪莉還沒說話,埃德加就答道:“小叔太笨了,什麽都玩不過雪莉。”
易泳眉毛一豎,抓住埃德加好一陣蹂躪。易淵眼角帶上一絲笑意,將小公主打扮的雪莉抱了起來。雪莉親昵地摟住易淵,忽然好奇道:“大伯,你脖子上被咬了啊!”
怕弟弟擔心,易淵特意做了修飾,卻還是被親近的侄女看破了。易泳立刻湊了過來,“被咬了?是哪個血族幹的,我去殺了他!”
“別喊打喊殺的,隻是不小心劃到了。”易淵垂眸道,“我這三天都不會去公司,不過三天後還要讓你接回去。”
“三天就夠了,謝了哥!”易泳向來粗心大意,也沒有懷疑易淵的話,擺了擺手就朝外跑。這幾天可把他憋壞了,終於可以去逛夜店了!
埃德加湊上來,對著易淵的傷口吹氣,“呼呼,痛痛飛走啦!”
“埃德加真笨,應該是這樣!”雪莉推開埃德加,在傷口上輕輕一吻。雪莉有血族血統,她親吻過的部分疼痛立刻消失了。
有這樣的家人,單調的生活也沒那麽難熬了。易淵難得好心情,朝兩個孩子道:“今天大伯放假,帶你們出去玩,想去哪裏?”
兄妹倆對視一眼,答案當然是──“遊樂園!”
埃德加和雪莉都是人類與純血的混血後裔,有不少人覬覦他們的血統,因此很少出門。而且他們的父親、易淵的二弟易遊幼年曾經在遊樂園被綁架過,對遊樂園更是敬而遠之,反倒是兄妹兩個對遊樂園情有獨鍾。
易淵覺得弟弟是因噎廢食了,兩個孩子正是愛玩的年紀,偶爾出去玩也沒什麽。“好吧,隻要你們乖乖聽話,不許亂跑。”
“萬歲!”
赫爾墨斯區以商業聞名,S市更是一片繁華喧鬧,這樣的大城市了,自然少不了大型遊樂場。安全起見,易淵選擇了與易氏有聯係,離公寓又近的一家,駕車將兩個孩子帶了過去。
兄妹兩個外表有五六歲,實際年齡也才兩歲大,哪怕血族的後裔早熟,也還隻是孩子。來到熱鬧的遊樂園,頓時挑花了眼睛,這個也想玩,那個也要看。
易淵一般都會陪在兩人身邊,隻不過有些遊戲不適合大人玩,他也不能一直寸步不離。易淵聯係了工作人員,不惜動用易氏的力量,讓人嚴密注意兄妹倆的安全。
從早到晚,除了吃午飯的時間,兩個小家夥就沒閑過,幾乎把能玩的都玩了個遍。就算血統和能力再強,他們也撐不住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易淵看時間差不多了,提議道:“好了,玩夠了我們回家吧。”
埃德加倒是沒意見,雪莉揉著眼睛道:“要坐摩天輪,同學們都坐過的。”
懸浮車早已經普及,摩天輪也早已不是那麽受歡迎了。不過既然是侄女的要求,易淵也不會拒絕。“好吧,坐完我們就回家。”
最後一站,如臨大敵的工作人員也鬆了一口氣,給三人讓出通道,便回了控製室。埃德加和雪莉一左一右挨著易淵坐好,車廂門漸漸合攏,易淵也放鬆下來,誰知道這時候,變故突生。
一道灰色的身影直衝過來,在車門關閉的最後一刻闖了進來。易淵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將槍口對準了對方,“小孩子?”
衝進車廂的,是一個渾身灰撲撲的黑發男孩,外表十歲左右的樣子。淡藍色的雙眼戒備地盯著三人,露出的利齒還帶著血跡,像是一隻受到威脅的幼狼,隨時可能不顧性命地撲上來撕咬。
摩天輪已經開始轉動,易淵向下斜瞟一眼,遊樂園裏確實有不少人四下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麽。易淵轉回視線,“不管你是誰,我不希望你影響到我們。摩天輪一停,立即離開。”
男孩什麽都沒說,蜷縮在門邊,躲在車窗下沈默地看著叔侄三人,麵上毫無表情。埃德加和雪莉一臉好奇地看著這個帶著血跡的小哥哥,埃德加舔了舔嘴唇,雪莉則是好奇對方的來曆,隻不過看到易淵嚴肅的神情,都偃旗息鼓了。
城市的夜景很美,從遠處眺望,一切黑暗都變成了可有可無的背景,閃爍的燈光繪出一幅幅美妙圖案。也隻有在黑暗之中,這些細小的光亮才揭開自己的麵紗,讓人窺到一絲痕跡。
男孩收起了自己的獠牙,似乎莫名有了安全感,偷眼看窗外的景色,竟然露出乖巧的模樣。易淵的神經也不再緊繃,他對於孩子有種天性上的喜愛,即便是血族,他也不想把這個男孩趕出去。
似乎察覺到易淵的視線,男孩回過頭來,主動道:“我叫尤金,尤金.梵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