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蘭之都 第廿九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838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夜幕下的愛神泉池,宮燈懸掛泉晶斑斕,水麵飄著氤氳霧氣,秋蟲蟄鳴夜鶯歌唱,美不勝收宛如神境。
隆蘿都夫人陪同星辰步行,銀蘭則是被竹轎抬來,侍者就將他安置池邊,星辰宛如慈父一般,彎腰替他脫去鞋子,又將他的腳放入池中。
侍者取來珍藏的花瓣,隆蘿都夫人親自灑入池中,花瓣藥力能夠溶於泉水,呈現意想不到的助興之效。
隆蘿都夫人跟侍者交待幾句,便走過來對星辰道:“我方才自作主張,加了一些有益藥材,希望他們能夠滿意。”
星辰含笑道:“夫人的安排,必定是最好的!”
“希望愛神今晚,能眷顧有情人!”隆蘿都夫人看著銀蘭,略帶惋惜道:“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您的義子是在王宮,我的扇子掉進湖中,是他幫我撿了回來,他的身手讓人吃驚。後來,我邀他來山莊做客,他說太忙拒絕邀請!”
星辰道:“義子不善與人交往,希望夫人不會怪罪!”
“哪裏會呢,人各有性,我又怎能勉強?!”隆蘿都夫人蹲下身子,認真看著銀蘭的眼睛,溫和道:“劍師大人,您還記得我嗎?您幫我撿回了扇子!”
銀蘭睫毛一眨不眨,對她全然沒有反應。
星辰歎息道:“以前的舊識,都認不得了。”
隆蘿都夫人憐憫道:“太遺憾了!”
星辰無奈道:“試了不少辦法,但總沒有效果,今晚就寄望您的愛神泉了!”
池邊已經擺好長案,瓜果美酒一應俱全,侍者已經前來複命,現在就等將軍到來。隆蘿都夫人轉過頭來,衝著星辰微笑道:“請隨我去前麵飲茶,把這兒留給有情人!”
星辰伸出手臂,和藹笑道:“聽從夫人的安排!”
隆蘿都夫人挽起星辰,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昨天王後送來綠茶,正好請您一同品嚐,還有薇爵拿來的……”
閑雜人都隨之離開,池邊隻剩一位侍者,隻見他取下一盞宮燈,放置在銀蘭的身邊,池邊泉晶陡然發光,凝成光圈包圍銀蘭。
“銀先生,又見麵了!”齊畫珂褪去侍者袍子,坐到桌邊端起果汁,笑盈盈道:“醉了這麼久,您也該醒來了!”
熟悉的曲調吹起,光圈也忽明忽暗,銀蘭眼皮微微一跳,似對葉笛聲有反應。
“聆君的笛聲……”門外笛聲亂了清幽小院,紫藤花架下的香逸雪,放下花茶喜形於色道:“我去穀邊迎他,你炒幾個鮮蔬,聆君素愛清淡……”
香逸雪已掠出去銀蘭追之不及,掉頭就見齊畫珂坐在紫藤花架下,端起桌上的茶放在鼻尖輕嗅道:“這才是千日紅的味道吧?!同樣一杯茶,不同的人,不同的滋味!”
銀蘭冷覷著他,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不管躲在什麼地方,神出鬼沒的齊畫珂總能找到他!
“歡迎來到愛神泉!”
隨著齊畫珂微笑的話語,銀蘭眼前景物漸漸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夜幕和溫泉,四周是垂掛藤條的樹木和泛著奇光的泉晶。
鼻息間是泉水的氤氳霧氣,耳畔是夜鶯的婉轉啼鳴,等銀蘭從震驚中回神,驚覺自己坐在池邊,但身子卻動彈不得,隻剩一雙眼珠子能活動。
齊畫珂坐在長案前,麵對一桌水果佳肴,自得其樂地享用著。
這又是在哪裏,最後一眼是龍城,莫非被齊畫珂擄劫了?!銀蘭試了一下,內力全無身體麻痹,跟中千葫花的狀況一樣!
似乎,比當日更嚴重,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齊畫珂邊吃著葡萄,邊笑眯眯道:“我方才不是說過了,歡迎您來到愛神泉,您的愛人很快就會到達!”
溫泉山莊的愛神泉?他們竟然置身帝都?銀蘭臉色變僵硬,莫非齊畫珂拿自己來要挾緋翼?!
“您又想錯了,是您的義父帶您來此,想借愛神泉的力量將您喚醒!”齊畫珂一副溫良無害的笑容,案上貴客享用的果肴,被他毫不客氣的享用,邊吃邊說道:“其實隆蘿都夫人並不知道,不是愛神泉池有神力,而是泉晶有摒除淨化的功效!”
義父回來了?銀蘭眼中閃過迷惑,一時難辨說辭真偽。
“那壇丟不掉讓您沉醉半年,此番是借泉晶之力喚醒了您,您之所以身體還不能動彈,隻因這壇酒的效力仍在。一旦離開泉晶光環,酒力就會卷土重來!”
半年?自己失去意識這麼久,蘇薄豈不是要急死,還連累緋翼為他擔憂!
那壇酒果真有問題,銀蘭此刻十分懊悔,自己真真蠢笨到家,齊畫珂是故意激將,而他也就上當了!
“難道我沒跟你講清楚嗎?我說過此酒有靈性,能識主人的心思,您之所以沉醉這麼久,就是因為您一心如此!”齊畫珂走到泉邊,蹲在銀蘭麵前,含笑道:“您照銅鏡時看見衣衫有折褶,難道您要拿燙鬥去熨燙銅鏡嗎?”
說得這麼神乎其神,那現在他不想沉醉,為何卻仍動彈不了?!
“這壇酒名為丟不下,等你真真想丟下它,它就會丟下您了!”
一隻夜鶯飛到跟前,在銀蘭瞠目結舌的目光中,往齊畫珂的手心放下野果,就聽他含笑對夜鶯說道:“雲絲草的果實,裏邊一條大肥蟲,好豐盛的晚餐!”
夜鶯似能聽懂他的話,張開翅膀歡快蹦踏,在他手心啄起果子,很快拖出一條肥蟲。
齊畫珂瞄了一眼,笑眯眯道:“原來是螢光蛾,母蛾花蕊裏卵下,讓幼蟲以果汁為生……”
銀蘭愕然之後,又想起喪生鷲爪的梅公子不免心中難過,也不知當時發生何事,以那人的機巧善應,怎會護不住一隻鳥呢?!
“逝去的永遠無法回來,即便愛神也無能為力,何苦要沉湎過去呢?!”齊畫珂含笑看著夜鶯,後者正在享用晚餐,話卻是對銀蘭說道:“人呀,總是肆意揮霍當下,等到一切都失去了,再奢望能重頭來過,殊不知時間最是公平,任何人隻有一次機會!”
聽起來是諄諄善誘,銀蘭心思卻不在其上,隻納悶對方真實目的,更擔心即將到來的緋翼會有危險!
“您又想錯了,我不是七彩道的人,對緋翼將軍並無威脅!”齊畫珂輕撫鳥羽,忽轉話鋒道:“您聽說過愛之咒嗎?相傳千年前一位咒術高深的巫師,剖開胸膛取出自己的心,最終煉成此咒的媒質……”
銀蘭雖來此有些年頭,但對外物並不上心,又不愛應酬往來,對這片大陸的風土人情知之甚少,對齊畫珂所說的‘愛之咒’更是前所未聞!
故事中的巫師形貌異醜,他愛上天下最美的女子,後因愛生恨挖心施咒,女子不知算計觸碰媒質,最終發瘋殺死她的愛人,這便是巫師最殘忍的報複!
無稽之談,世上無人挖心存活,但齊畫珂為何講這故事,他究竟想暗示什麼?!
齊畫珂笑道:“魚剜心尚能動彈,蛇剁頭尤能咬人,天下事無奇不有,千年出個異能者,有什麼好稀奇?!”
銀蘭忍不住腹謗,誰能跟齊畫珂比異術?隻怕他割心也能存活!
“不能,我沒那種能力,失去心就會死!”齊畫珂微笑解答,跟著又說道:“其實,比起虛無縹緲的神,巫師倒是真實存在,人們與其乞求神靈,還不如請巫師幫忙。他們大多熟悉物之常理,能夠彌補尋常人所不及,您的義父怎不求助他們?!”
巫師在蘭之都不受待見,大多都是歪門邪道,又怎能跟神相提並論?!睿智如星辰一定不會延請巫師,做出病急亂投醫的失智之舉。
銀蘭猜想齊畫珂師出巫門,所以才對巫師如此推崇!
齊畫珂微笑道:“難道神就仁慈好說話嗎?星辰大人帶您來此求神,卻忘了愛神殿中的傳說,阿姬王子剜出雙目獻祭,才換得拯救愛人的機會……”
愛神宮殿壁上的彩繪,久遠前的阿姬王子,為救愛人獻祭雙眼,感動愛神賜下神羽,讓他救活自己的愛人。
齊畫珂淡淡道:“人們總是抱怨神不眷顧,卻忘了天下沒白享之物!傳說阿姬有雙藍色眼眸,連神也為之讚歎欽羨……”
齊畫珂講得撲朔迷離,聽得銀蘭異常不安,正在揣摩話中用意,就見他肩頭又飛來一隻鳥,撲著翅膀嘰嘰喳喳叫喚不停。
齊畫珂微微頷首,轉頭笑道:“嗬,人來了!”
莫非是緋翼來了?銀蘭身子動彈不了,心中越發焦躁起來,倘若緋翼在此出事,那他真是罪孽深重!
“銀先生,該跟你告別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至於我的身份之謎,終有一天您會知曉!”齊畫珂走到林邊,似笑非笑道:“其實彩虹哪裏都有,隻要暴雨天氣過後,又何必執著於蘭穀的那一道!”
齊畫珂離開了,銀蘭卻越發不安,直到泉池的另一端,傳來踩斷枯枝的聲音。
銀蘭心神一跳,目光循聲而去,深淺不一的腳步,短促沉重的呼吸,陌生卻又熟悉,似乎是……
眨眼間,不速之客掠到池邊,看到銀蘭眼神變冷,一步一步趟入泉池,陰沉道:“果然,是你!”
從客樓出來時尚有理智,見夫人一行往北而行,香逸雪便往南邊掠去,想著得跟煜中碰頭,情況已經超出預料,鐵雨婷芙同處一室,倆人關係非同一般!
但還沒等他找到煜中,那股想見銀蘭的執念,藏在心裏翻騰叫囂,越演越烈無法控製,到最後竟身不由己,拐上往北邊的小道!
明明就不該來,但卻管不住腳,幽徑越行越遠,執念越來越深,直到池邊看到銀蘭,白袍赤足靜坐等候,花瓣漾在腳踝之處,怒火瞬間就被點燃。
桌上放著鮮花水果,鋪著精美涼席長榻,夜鶯啼鳴宮燈幽樹,真是一處人間絕景,來此幽會還真是懂得享受!
香逸雪撈起池中花瓣,待辨出催情之效時,一股潛藏的嫉妒情緒,迅速滋生滔天恨意,洶湧澎湃難以遏製,越演越烈最終失控!
“我以為你受人逼殺,出門都是陣仗護行,哪想你日子過得倒是逍遙,還有心情玩鴛鴦戲水!”香逸雪捏起銀蘭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冷笑道:“虧我還像個傻子,四處打探齊畫珂,想讓他替你診治,真真是自作多情……”
銀蘭下巴被他捏著,看著他仇視的表情,聽著他怨恨的話語,震驚多過內心怒氣。
對方額心已經發黑,眼中藍絲不斷蔓延,瞳孔泛著詭異藍光,神態瘋狂殺氣凜冽,讓他陡然想起齊畫珂所言的‘愛之咒’。
難道又是齊畫珂的算計,知道香逸雪餘情未了,趁機下毒借刀殺人,想讓緋翼把複仇怒焰燃燒到龍族?!
“師兄,我知道你能聽見,否則你不會有這種眼神,看來我又惹你討厭了!”香逸雪捏著他的下巴,心中怒火不斷攀升,瞳孔藍光越發熾盛,似被嫉恨奪取心智,恨聲道:“你的義父真貼心,幫你安排這一切,我該怎麼回敬他?!”
“愛神會賜福死人嗎?我送你去黃泉如何?”香逸雪渾身散發殺氣,凍得銀蘭心神一凜,陰沉沉道:“等緋翼發現你的屍體,跟七彩道鬥得同歸於盡,你們就能在陰間做對鬼鴛鴦!”
眼見對方中咒已深,喪心病狂殺意昂然,銀蘭不怕死但卻懊惱,定是齊畫珂在搞鬼,可恨自己無力阻止,眼睜睜看他挑起禍端。
還說泉晶有淨化之能,都是齊畫珂鬼話騙人,怎不見它淨化咒術?!
一隻長耳貓頭鷹飛來,在銀蘭驚詫目光中,落在樹上嘔嘔怪叫,隨後縮頭收起翅膀,安安靜靜蹲在枝頭。
這廂裏,銀蘭心想事不單純,齊畫珂似有馭鳥之能,貓頭鷹應是受其驅使,有意飛來窺視情況。
那廂裏,香逸雪目光落在貓頭鷹的棲腳之處,一株不起眼的共生植被,卷曲鳳尾葉包著點點紅蕊,似被齊畫珂拿走的生息草!
眨眼似回到黑城,精疲力竭的香逸雪,靠著溪石強撐身軀,腿上的血蜿蜒而下,瞬間又被溪水衝淡……
齊畫珂站在岸邊,拿著那株生息草,作壁上觀的神情,憐憫道:“即便讓你治好了他,他仍會回到將軍身邊,你就沒一絲不甘和嫉恨嗎?”
當時的他怎樣回答?
香逸雪記得自己受傷,虛弱卻又堅定回道:“我一路追尋至此,便是想他順風順水,他好我便得償所願,又何來的不甘嫉恨?!”
齊畫珂淡淡笑道:“識人未必識己,何不底頭看一眼,還是當初那副麵目嗎?!”
長耳貓頭鷹縮起頭來,鳥瞳反射出森綠光芒。
香逸雪便在這一刻低頭,水麵映出殘損的容顏,印堂黑色和瞳孔藍色,在宮燈照耀下異常顯眼!
究竟是何時中毒,又是何時起殺心?為何並無中毒感,氣血暢行無阻?!
香逸雪驟然想起那隻胭脂盒,詭異骷髏和樓蘭古文,暗示它並非一隻‘善意’盒子,但自己還是掉以輕心,打開嗅入淡淡的香氣!
電光火石間,香逸雪又憶起溪邊對話,齊畫珂談到失傳已久的咒術,傳說咒術發源地便是古樓蘭。
齊畫珂撥弄那株生息草,看似無意實則有心,聊天般的口吻說道:“巫師下咒需要借助媒質,它一旦進入受術者體內,能將黑暗情緒無限放大,最終失去自控醞釀悲劇。”
若胭脂是咒術媒質,那此刻內心的嫉恨,便是醞釀殺心的本源。
“其實,破除咒術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摒棄內心陰暗一麵,但尋常人卻很難做到,最終淪為咒術的犧牲者!”
香逸雪想摒棄雜念,平息心中的怨恨,但腦海卻是一幕幕畫麵,銀蘭毅然決絕的神情,城門口無聲默契的凝視,彼此始終相扣的手指……
曆經千辛萬苦尋來,卻發現他移情別戀,跟緋源族二公子好上了,對方英俊威武家世顯赫,這讓容貌盡毀家財耗盡的他如何比拚?!
銀蘭此刻就在他眼前,磨難造就冰雪氣質,宛如天邊一輪素月,高潔出塵不可染指,除非是他有心相與,否則旁人難以觸摸,而將軍便是幸運之人。
香逸雪想到此處,眸色越發妖藍,好一對恩愛眷侶,連王和後都來證婚,榮耀尊貴風光無限,有誰在乎過他的犧牲?!
當初沒他的忍痛放手,銀蘭早死風月山莊,又怎輪到將軍得之?!
自己做盡一切,到頭為人做嫁,隻落終身殘疾,還遭銀蘭鄙棄,要他如何不怨?!
齊畫珂說得沒錯,方法是很簡單,但尋常人做不到,而他也隻是芸芸眾生,做不到心眼無塵白璧無瑕!
其實還有辦法能破咒術,齊畫珂隻是沒說出來,但他一樣也能想到……
“那一日我回到山莊,幹爹喚我一聲便舉劍,此後再無人叫我小雪球!”香逸雪眼神溢殺,抓起銀蘭一隻手,貼著自己胸膛,慢慢往下摸索,緩緩道:“其實,我當為幹爹歡喜,因為他終於肯原諒了……”
銀蘭眼神起初冰冷,這人究竟想幹什麼?為何又提起皇甫玉?!
後來摸到腰間匕首,抱月樓慘案的凶器,時隔多年又回手上,但這次是香逸雪握住他的手,慢慢又把匕首抬到胸前。
“我不知道黃泉是否下雨,但我想阿爹會帶著那把傘,等待與他重逢的那一刻……”
匕首在泉晶的輝映下,閃著令人發怵的寒光,雖然那人一身殺氣,但匕尖卻是對準自己的胸膛。
銀蘭預感到他要做什麼,冰冷眼神開始破碎,就聽他一貫冷靜語氣,殺氣凜冽道:“我一生從不服輸,不管毒物還是咒術,怎允許敵人得逞?!”
匕首慢慢刺入胸口,一寸又一寸深入,手法從容不疾不徐,少量鮮血溢出胸襟,香逸雪表情異常冷靜,不帶任何感情道:“我無法斷我的念,也隻好斷我的命,咒術再怎麼厲害,也控製不了死人!”
銀蘭絕望眼神幾近哀求,匕首的冰涼和血的炙熱,不斷燒灼脆弱神經,似到忍無可忍的地步,這人不把他逼瘋不甘心吧?!
“族人不準私下報仇,當做凶案處理即可,追查近日失蹤的偷兒,他們有可能被滅口,查死前接觸過什麼人,又是誰給他們那盒胭脂……”
香逸雪眼眸映出銀蘭麵容,從支離破碎到悲慟哀絕,原來世間最難忍的事,便是看著愛人死在眼前,而自己卻是這般無能為力。
“將軍,請往這邊走……”
密林的另一端,忽來侍者聲音,燈光穿移林間,緋翼應約而來。銀蘭卻似聽不見,瞪著香逸雪的眼,終是落下痛心的淚。
“記住,你的男人從不認輸,也不準你認輸,他挫敗了萬劍之城,你也要鬥贏七彩道……”
香逸雪冷靜說完,垂了手闔上目,殺氣隨之消弭,身子依舊直立,亦如不屈的意誌。
瞬間,炙熱沸騰的心血,在這一刻衝破限製,隻聞銀蘭一聲長嘯,池中泉水忽掀巨浪,卷著那些嫣紅花瓣,眨眼間向倆人撲來。
下一瞬,浪花忽然從中分開,將池邊家俬打個粉碎,銀蘭帶人掠出水麵,幾個起落消失密林……
一旁,受驚的貓頭鷹,嘔嘔叫了兩聲,抖落毛上水滴,張開翅膀飛離泉池。
等緋翼趕到泉池邊,幾扇屏風都摔散了,池麵飄著瓜果酒盞,桌子睡榻打翻一旁,滿地花瓣水漬汪汪,連懸掛的宮燈都在滴水,而銀蘭已經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