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番外 隱居之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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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醒醒!”
暴雨驟歇,午後初晴,彩虹掛在山澗,空氣中的蘭香,浸著雨水的芬芳,更是讓人心曠神怡。
這可是香逸雪素來喜愛的景致,每每此刻便拖著銀蘭,光腳踩著泥濘小路到山澗看彩虹。
銀蘭往往哭笑不得,他早年跟著逍遙子風餐露宿,對這些天象早就司空見慣,也就嬌慣的香逸雪覺得稀罕。
偏偏那人就是喜愛,銀蘭見他高興,便忍著困倦陪他撒歡,一雙腳踩得泥濘不堪,心裏暗暗罵他幼稚。
來到溪邊,香逸雪越發孩子氣,把小竹簍浸在水裏,在溪底摸螺絲捉螃蟹,玩得不亦樂乎。
“蘭,等會去村頭沽酒,晚上炒螺絲、清蒸螃蟹!”
“……”
銀蘭看著魚簍裏,銅錢大小的螃蟹,真真欲哭無淚。
就在這時,山邊飄來笛聲,悠揚婉轉清脆動聽,與村口的牧笛截然不同。
香逸雪直起腰杆,豎耳凝聽片刻,喜形於色道:“聆君的笛聲……”
久居山中不話年,好友遠道來訪,香逸雪掠出水麵,興奮道:“蘭,我去穀邊迎他,你去采些荷葉,晚上做個荷葉蒸飯,再炒幾個鮮蔬,聆君素愛清淡……”
銀蘭曾與聆君交過手,敬佩他的武上修為,這回聽說他來山穀,當下便想著把七星劍贈與對方,自己已經退隱江湖,寶劍自當贈英雄。
論武功和人品,聆君配得上七星劍。
銀蘭正在想著,卻又見香逸雪又掠回,狐疑道:“怎麼?”
“蘭,湘水送的鐵觀音還有嗎?娶些新鮮的泉水,泡一壺鐵觀音,水不要……”
水不要煮老,都說了八百遍,他又不是傻子!銀蘭板下臉來,不悅道:“囉嗦,客人來了,你還不快去!”
穀口,樹下坐著倆人,香逸雪老遠看去,就知道是聆君和玲瓏。
“稀客,稀客!”香逸雪幾個起落,飄到倆人麵前,手中扇子打開,笑容也僵住了!
玲瓏靠在聆君背後,心口的血跡未幹,人卻已經沒了氣息。
“他……”香逸雪扣住他的脈門,渡了真氣過去,卻如沉石入海無聲無息。
回頭再看吹笛的聆君,外表看不出傷處,但武息已經紊亂。
玲瓏是聆君的摯愛,當初為了玲瓏,聆君不惜背叛家門。如今痛失玲瓏,聆君此刻的悲痛,已非是香逸雪能夠想象。
空氣中的蘭芬,山穀的彩虹,此刻都變調成一曲悲歌,混合著聆君依舊飄揚的笛音,讓忽如其來的香逸雪不知所措。
一曲終了,聆君起身,摸著玲瓏臉龐,笑道:“玲瓏,我去辦點事,你先隨香少回去!”
旁邊,香逸雪愕然,繼而沉默。
香逸雪是什麼人?玲瓏剔透的心肝,怎會聽不出聆君的絕望語氣,猜不到聆君接下來的舉動呢!
沉默,隻是在思考對策。
一陣風吹過,玲瓏散亂的發絲,纏繞在聆君的手上,好似撒嬌的孩子,鬧著不讓他離開。
聆君眼中無限愛憐,替他把發絲捋好,又束了起來,柔聲道:“乖,我辦完事,很快就來找你!”
“這裏的景色不錯,你且在這裏小憩,等我辦完事情,我就帶你回去!”聆君握著對方的手,舉天發誓道:“以後,我再不會離開,我們永遠在一起!”
香逸雪站在旁邊,靜默無語,眼神幾經變換。
至此,聆君起身,眼睛並沒看他,沉聲道:“香兄,替我找一副棺木,麻煩你將他暫時安置義莊,待我江湖事了便帶他回去!”
香逸雪皺眉道:“出了何事?”
聆君淡淡道:“沒什麼大事,我自己能解決,棺木就麻煩你了!”
香逸雪悶聲歎息,手搭上他的肩,懇求道:“聆君,你先隨我回去,有什麼事情……”
話才說了一半,聆君忽然伸手,點他幾處穴道,道:“得罪!”
“香兄已經不是江湖人,我也不想給你們添麻煩!”說這話的聆君多了幾分傷感,環望四周的幽靜山色,神色淒涼地道:“方才進穀的時候,玲瓏還跟我說,你這裏山清水秀蘭草芬芳,等事了我們也要找一處清幽地……”
“好,我陪你一起選,你先把我穴道解開!”穴道被點的香逸雪,臉上顯出無奈,好聲好氣勸慰道:“我們一起找地方,一起把玲瓏安葬,一起去了事,然後我回我的蘭穀,你回你的地方,用你的笛聲陪他一世!”
“香兄,多謝!”聆君強顏一笑,歉疚又感激道:“有友如君,聆君之幸。”
說完,他拱了手,轉身欲走!
“等等,你要走我不攔你,你給我把銀票留下!”香逸雪拔高聲音,稍微尷尬道:“一副好點的棺木,也要七、八十兩,我們靠采藥為生,家中沒有餘錢!”
聆君轉過身來看他,黯然眼神似有懷疑。若不是沉浸悲痛,他肯定會驚掉下巴。
香逸雪苦笑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采藥隻能糊口,常常寅吃卯糧,不信你去鎮上米鋪裏看看,欠債的石板上還有我的大名呢!”
聆君不再多言,懷中拿出銀票,俯身放在石上,沙啞道:“香兄,方才是我疏忽,這多出來的銀票,就當我請香兄飲酒!”
說完,聆君再看玲瓏一眼,拱手告辭道:“有勞!”
“不勞!”香逸雪趁他轉身,毫無防備之際,卸掉偽裝封他穴位,沉聲道:“聆君,你不想讓我出手,就根本不該來找我!你既然來找我,又不讓我出手,做夢!”
聆君穴道受製,動彈不得,黯然道:“你早有提防?”
“我不是提防你,而是太了解你!”香逸雪抱起玲瓏,壓住心頭悲痛,苦笑道:“聆君,我已失去一友,這筆仇還未討回,你莫害我再失一友!”
“你要為玲瓏討仇,就該解開我穴道,玲瓏是被我害死的……”
“你說什麼?”
“是我自不量力,應了盟主之請,下山誅殺一人!”
“誰?”
“天巧山莊獨孤情,結果卻是技不如人,玲瓏為我擋了一刀,能支撐到這實屬不易,出刀者怕是有意留手……”
“出刀者是誰?你把話說清楚!”
“你聽過風月家族嗎?獨孤情有風月家族的人保護,這一次盟主是遇到狠角色了,隻怕連令尊也不是風月家族的對手!”
“盟主要我爹去對付風月家族?”
“遲早的事,明的不行,就來暗的,但隻怕……”聆君淒涼一笑,不肯再多說了,隻是絕望道:“你已經退出江湖,就不該再管閑事,你看我現在這幅光景,你就更不該多管閑事!”
“你們的事,不是閑事!”香逸雪心意已決,當下沉聲道:“先為玲瓏安葬,獨孤情的事,我們再商量!”
入夜,香逸雪歸來,進門迎來銀蘭抱怨,桌上飯菜早已涼透,沏茶的泉水燒幹了,也不見那人帶聆君回來。
香逸雪隻是一笑,不想讓銀蘭擔心,隨口編派理由,便讓銀蘭熱來飯菜。
蔬菜重新熱過,早已發黃萎靡,連銀蘭看了都沒食欲,但奇怪的是香逸雪竟沒挑剔,居然還一個勁的說好吃!
興許是餓過頭,銀蘭也沒多心,還替他多夾幾筷。
吃著吃著,香逸雪提到父親香令艾,說是聆君剛剛捎來的口信,今年開春父親身體微恙,雖說沒什麼大事,卻是非常思念他。
過幾日,香逸雪想回一趟山莊,去看看幹爹和父親。
百善孝為先,在銀蘭的眼裏,香家父慈子孝。銀蘭怎麼都沒想到,孝順的香逸雪,會用父親生病來撒謊。
次日,五更天,銀蘭照例去河邊,門剛剛關上香逸雪便起身了。
屋簷下,香逸雪拿出那把薄薄腰劍,指尖抹去劍上瑟瑟的塵土……
劍光映照香逸雪的臉,天巧山莊獨孤情,玲瓏的犧牲不能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