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蘭之穀 第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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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銀蘭來到香逸雪房門前,還沒敲門就聽到女子的歡笑聲,正在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門從裏麵嗖地打開。
葉影站在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屋子裏十幾個人,除了梅風、劍宇等自家師兄弟,還有白湘水和其他幾個素未某麵的公子,另外還有七八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她們大多都是江湖有頭有臉人家的閨女,其中就有嵩山派掌門的女兒紅雲珠。
紅雲珠臉頰緋紅,笑容掛在臉上,水靈靈的眼睛看到銀蘭稍顯吃驚,但很快又熟視無睹地轉回到香逸雪身上。
銀蘭對紅雲珠印象深刻,自被他三招打敗後,她就開始迷戀他,還跟她的爹爹說非他莫嫁,並且私闖華山向他示愛。
她的率性之舉,曾給銀蘭帶來莫大困擾,但現在看來,這困擾已經不存在了。
沒有香逸雪的地方,銀蘭是塊引人注目的美玉,但有香逸雪的地方,銀蘭隻是塊毫不起眼的石頭。
銀蘭遞給葉影一個信封,道:“請替我轉交你家少主!”
香逸雪的聲音在屋內響起,道:“銀師兄既然來了,何妨進來喝杯茶呢?”
一笑抿恩仇,這仇恨能夠抹去,已是此生之幸。至於交情嘛,那是不可能的事!
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人前點頭問候一聲,就算是不錯的了。
銀蘭淡淡地道:“不必了,告辭!”
二個時辰之後,葉影推著香逸雪出現在銀蘭門口,手上拿著先前信封,裏麵是兩張五千兩的銀票。
在銀蘭眼裏,主仆二人截然相反,仆人不苟言笑冷峻嚴肅,主人眼神含笑如沐春風。
香逸雪笑眯眯地道:“銀師兄,你確定這封信是給我的嗎?”
豔福不淺也就罷了,坐在屋裏也會有人送銀子上門,香逸雪簡直懷疑自己是財神下凡。
銀蘭眼睛飄向葉影,仿佛問話的人是他,漠然道:“當然,我講得很清楚!”
香逸雪烏溜溜的眼睛掃著他,無緣無故送人銀兩,好歹要給個理由吧?
銀蘭幹脆地道:“昨夜弄髒你的衣服,隻是賠金!”
當然不能說出真實理由,他曾經借銀子八千三百兩,現在連本帶息一起還他!
至此,蘭就不再欠他,除了那塊陪葬在山崖下的玉佩。
香逸雪揚起半邊眉毛,似笑非笑地道:“一萬兩?”
雖然他的衣服很值錢,但還不至於花費一萬兩,做件龍袍也不要這麽多吧?
天水山莊是開銀礦的嗎?一向低調的銀蘭,怎麽出手這麽大方,動輒給出一萬兩?
莫不是如今名氣大了,出手也跟著闊綽起來?
銀蘭不多廢話,道:“從今以後,恩怨勾銷,不相往來!”
大門砰地合上,腳下地板為之一震,驚得路人投來詫異眼光。
葉影眼神更冷,捏著信封,沈臉問道:“少主,銀票怎麽辦?”
香逸雪淡淡地道:“有財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當然是……收下!”
葉影推著他往回走,沿著長廊,穿過花園。
經過荷池的時候,香逸雪若有所思地道:“葉影,葉影,當年的我,跟他一樣令人討厭嗎?”
葉影冷漠地道:“少主想聽實話?”
“嗯?”
葉影道:“當年的你,比他更加乖張任性,輕浮無禮,囂張跋扈……”
香逸雪扶額,道:“停,打住,我改變主意了!”
葉影道:“抱歉,想聽假話,少主應該去找蝶兒。”
香逸雪哈哈一笑,道:“葉影,葉影,出門才一個月,你就想蝶姐了嗎?”
葉影皺眉道:“少主……”
半個月的武林大落下帷幕,華山劍葩銀蘭打敗水神刀的傳人聆君,被武林盟主任滄浪賜給象征高潔的七星龍淵寶劍。
一時間銀蘭的名號響徹武林,天水山莊正式端出台麵,就連銀夢冉這個名字,也出現在街頭巷尾的閑談中,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這被世人遺忘十五年的劍者,又被人挖出當年的輝煌戰績,大肆渲染神乎其神,隻可惜英才早逝,已在地下化為枯骨,惹得聽者唏噓感慨。
當然,武林大會上最風光的還是今年的武魁──稀暗生,這個三十歲上下的魁梧漢子,手持一把廢鐵劍,贏了武當、少林、五嶽、峨眉、等十位掌門,輕鬆自如地得到武魁稱號。
銀蘭與他過不到二十招,被逼至擂台邊緣,抱拳認輸從容下台。
人貴有自知之明,對方的劍術已經到達另一個層次,非現在的他能匹敵,再戰下去也隻是自取其辱。
梅風在他手下過了五招,從懷裏掏出手帕擦汗,然後又跟那人過了五招,又掏出手帕來擦汗,還衝著台下的香逸雪打手勢。
就在對方心生厭煩,準備一招滅掉他時,梅風突然拱手認輸,搞得對方莫名其妙大為惱火。
相比之下,白湘水的遭遇最為悲慘,被對方七招打落擂台,摔了個狗吃屎。
丟了顏麵是小事,他被打斷三根肋骨,受了內傷,吐了生平第一口血。
武林大會結束之後,上官素得到密報,說會館凶案與涼州城出現的神秘刀客有關,他跟師叔連夜趕往涼州城,一同前去的還有其他幾位五嶽掌門,看樣子是想在涼州城圍殺那位神秘刀客。
本該昨天就動身回去,貪玩的師兄弟硬是賴到明天,反正掌門師叔都不在,沒人管得了這幫猴子,天天夥著香逸雪玩耍,連山門都不想回去了。
明天若再不肯走,銀蘭打算一人先回華山,讓他們自己瘋去!
提到香逸雪,銀蘭一肚子悶氣,聽香令艾說他殘廢之時,心裏多少有些內疚,後悔自己當時太過衝動。
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他看到癱瘓在床萎靡不振的逍遙子,腦子裏浮現的是少年躺在床上的樣子,麵色蠟黃眼神呆滯,頭發指甲長得嚇人,身上還帶著濃重的藥膏味。
幾乎不敢再想,那樣風華正茂的少年,一夜之間變成佝僂之態。
禁忌的愛情,情欲的罪孽,讓少不更事的二人付出慘重代價。
沒日沒夜的在瀑布下練劍,讓巨大的瀑水衝刷自己的身體,希望能夠洗去心靈的重負。
可見到那人之後,銀蘭才發現壓根不是那麽回事,自己也白白內疚兩年。
這家夥殘廢之後,非但不見頹勢,反比以前更加快樂。
以前很少見他歡快笑容,現在動不動就聽到他歡快的笑聲,好看的眉兒舒展開來,眼睛暖暖笑意,酒窩蕩漾臉上,越發顯得親切。
說他不良於行,遊山、玩水、逛街、聽戲、狩獵……無一落於人後!
說他不落人後還是委屈他了,說他是主動帶頭的那個才對。
二少還跟以前一樣愛玩愛瘋,變著法子翻花樣玩,玩得師兄弟們樂不思蜀不想歸山。
坐輪椅還如此快活,亙古第一人!
有人敲門,銀蘭開門,店小二送來一張拜帖。
打開一看,銀蘭微微皺眉,對方約戰九龍湖。可能是怕他不去,對方言辭挑釁,甚至還侮辱天水山莊先人名號。
銀蘭已經見怪不怪了,自從他成名之後,挑戰的人越來越多。有些是為切磋武藝,有些為博取名聲,還有些是看他不爽。
畢竟,年紀輕輕享此盛名,很容易就遭人嫉妒。那些前來挑戰的人,有不少都認為他名不副實。
當然,那也隻在挑戰之前。銀蘭的劍,讓那些輕視他的人,自食惡果!
九龍湖畔,秋陽和煦。湖水漣漪,楊柳低垂。
銀蘭按照約定時間到達,卻見一位羅裙女子湖邊輕泣,不知她遇到什麽樣的傷心事,哭得如此傷心。
約定時間已過,對方仍然不見蹤影,銀蘭準備離開。
‘噗通’一聲,女子跳進河裏,企圖自盡。
銀蘭想也不想,飛身下水,將人撈起。
就在這時,那女子忽然張開嘴,射出幾枚毒針。
唐門有一種暗器叫做葉玲瓏,薄薄的好似兩片疊在一起的葉子,含在水裏靠舌頭打開機括,一次射出三枚毒針。
眾所周知,葉玲瓏隻能使用一次,針出便成廢物。
唐門暗器天下無雙,更何況一尺不到的距離,毒針全部射進銀蘭體內。
那女子得手,隨即從銀蘭懷裏跳開,站在水裏咯咯的笑,笑聲頗為得意。
笑聲暴露了對方的性別,銀蘭這才發現對方是位體態苗條的年青男子,為了偷襲他才裝扮成女子模樣。
銀蘭冷眼看著他,道:“你是玲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