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一兮 二十五、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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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清瘦的男子站在正堂,一襲白衣,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雲鬢浸墨,一雙美目微閉。
“大哥?”見到這名男子後,玉骨遲疑地喊了一聲
安瀛一愣,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名男子。
那個男子見到玉骨後,忙向他走來,衣袖飄飄。
站在門口的劉伯仔細一瞧,發現這名陌生的男子和玉骨的長相驚人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男子有著清亮的黑色眸子,眉間也無圖騰,比玉骨要高一些。
“月兒。”那名男子轉過頭,上下打量一番玉骨,忙迎上去輕聲喚道。
隨即兩人緊緊相擁,一副久別重逢之景。
安瀛一瞬間有些恍惚,這名男子除了與玉骨有著驚人相似的容貌外,更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看到安瀛,那名男子過來對安瀛行了個禮:“在下絳齡,未經過王爺同意便來府上拜訪,望王爺莫怪。”
安瀛點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玉骨原名柘月,迄今為止已經活了四百年,原先生活在北域一帶,前不久剛化成人形,而他的胞兄絳齡比玉骨年長了百年有餘,雖說是同族,但是隻有玉骨一人生成金眸。玉骨的父母都是普通的雪兔,生活在北極極寒地帶,多年前一場戰役打入北極地帶,玉骨的父母在戰爭中被亂軍踩死,玉骨和兄長絳齡被好心士兵撿回軍營,當時帶兵打仗的五皇子安詠心喜想帶回去給自己的皇弟養著,玉骨卻在回京的路上被一名士兵不小心弄丟。
之後,絳齡一直生活在深宮大院中,玉骨則在世間四處流浪徘徊,直到遇到蒼灡。
或許有幾次透過那高高的宮牆相望過。
“月兒,我終於找到你了。”絳齡紅著眼眶,看著玉骨瘦削的臉頰,一時心疼的幾乎哽咽。
“大哥你這些年都去了哪裏。”玉骨拉著絳齡的手,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說,但最想問的還是,你現在生活在哪裏,過的好不好。
“十年前我從宮中出來之後,去了龍陵,現在在那裏辦了書院,教那些家境貧寒、讀不起書的孩子。”
安瀛看著絳齡的臉,一驚,突然一把拉住他:“宮中,你以前可在皇宮住過?”
絳齡微微皺了下柳眉,幾乎和玉骨一模一樣的表情讓安瀛刹那間有些失神。
“王爺您弄疼我了。”絳齡輕輕抽出自己的手,緊張地看著安瀛。
有的時候,這巧合來臨的讓人有些措手不及,剛剛那一刻還在擔心著你會不會帶走我的玉骨,現在,我突然又覺得你的到來讓人這樣驚喜。
“你是……三月?”
絳齡看著安瀛,不覺瞪大了眼睛:“您是六皇子。”
安瀛馬上命人備了一桌好菜,在安瀛更衣的時候,玉骨卻偷偷潛到安瀛的房間。
“王爺。”玉骨皺著眉頭扯扯安瀛的衣袖。
安瀛用纏著紗布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玉骨的臉:“怎麼,親人相見還不高興?”
玉骨搖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安瀛知道玉骨在想什麼,雙手擁住他,在他臉頰上輕柔地輕啄細吻,半晌才放開他:“我不是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麼,不管你是誰,我都喜歡。”
“那王爺,又是怎麼知道的。”
安瀛笑笑:“該知道自然就會知道了。”
玉骨看著安瀛的臉,猛地踮起腳尖,含上他的薄唇,香甜的小舌順勢滑入口中,安瀛熱烈地回應著他,一隻手伸進了玉骨的褻衣裏麵,指尖漫過之地便激起一片漣漪。
手心傳來的疼痛也完全不在意。
玉骨微微喘息著,香腮染赤、媚眼如絲。
我突然間很怕,很怕你這樣子是想要離開我。
那麼我該如何是好。
這時,李展在外麵喊了一句:“王爺,飯菜準備好了……”
安瀛緩緩放開玉骨,突然拿起桌子上的硯台向門上砸去。
李展被嚇了一跳,不明白方才明明還喜笑顏開的王爺這會兒又生的哪門子氣。
“去吧。”安瀛又吻了一下玉骨的唇瓣。
“王爺,玉骨還有一事相求。”玉骨山前一部攔住安瀛。
“說來聽聽。”
玉骨點點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門口,然後湊在安瀛耳邊悄聲道:“其實是關於兄長的事。”
“兄長在龍陵辦書院時,認識一女子,是龍陵知府的獨生女,兩人日久生情,可是龍陵知府嫌我大哥隻是一個來曆不明的窮書生……”
安瀛突然停住腳,回過頭,眼神冰冷:“你什麼意思。”
玉骨嚇得倒退一步。
“你是想讓本王給你兄長賜婚對吧。”
玉骨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安瀛冷笑一聲:“你兄長是妖,日後他若真娶了龍陵知府的千金,對你兄長或是對女方來說,都將是萬劫不複的災難。”
玉骨垂了眼簾,沒說話。
“你懂麼,玉骨。如若你兄長隻是普通男子,本王倒巴不得賣你個人情也可成就一段姻緣留下千古佳話……”
“玉骨也是妖,王爺您不是知道麼。”玉骨打斷安瀛要說下去的話,抬頭苦笑一下。
安瀛的心髒在這一刻突然停跳了一下。
“王爺,您為什麼總要說些傷人的話呢?”玉骨笑著,眼淚卻流了下來。
如果我們以後也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怎麼辦。
如果我不能再看著你的臉了怎麼辦。
“玉骨現在已經分不清楚,王爺哪些話該信,哪些話隻當得玩笑。”
安瀛抬手摟住玉骨,疲倦的將臉埋在玉骨的脖頸間。
絳齡在飯桌前等了好久也不見安瀛和玉骨的身影,不覺有些焦急。
“小哥。”他喚了李展過來:“你們家王爺和我胞弟,為何還不過來。”
李展嘿嘿一笑,想起剛剛他去叫安瀛來吃飯卻被安瀛發了一通脾氣,便道:“誰知道呢,興許我家王爺現在正和玉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火熱著呢。”
絳齡皺了下眉頭:“這叫什麼話。”
李展湊到絳齡耳邊,極不正經地說道:“我的意思是,王爺現在正和玉公子……”說著他做了個親熱的手勢:“正在床上翻雲覆雨著呢。”
絳齡手邊的茶杯猛地落地,在地上砸開了一朵漂亮的白蓮花。
“你,你說什麼?”絳齡起身抓住李展的領口,瞪大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李展在心裏暗暗叫苦,這兄弟倆怎麼都一個脾氣,這火氣說來就來的。
“得,您就當我李展粗人一個,不會說話吧。”李展連連投降,先不說這是王爺的貴客,光身高就比李展高了半頭,雖然貌美,但身上卻有一種駭人之氣。
“你說清楚。”絳齡用力扯著李展的衣領,骨節蒼白。
“行,公子我也就實話不瞞您了,這玉骨玉公子啊,是我們王爺,從春樓,買回來的男寵。您來帝都這麼些時日,也應該早有耳聞了吧,不過您放心,我家王爺對玉公子好的很,那就是捧在手裏的……”還沒等李展說完,便被絳齡狠狠地推倒在地。
李展在地上滾了一圈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心裏感歎著這男子看著瘦弱力氣怎麼這麼大。
他抬頭望了望絳齡,隻見絳齡一手扶住門框,另一隻手捂著嘴,痛苦地弓著腰。
“公子……您沒事吧。”李展擔心地爬起來想過去扶他一把。
一個耳光狠狠地扇過來,直打的李展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別碰我!“絳齡厲喝一聲,扶著門框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走。
“公子!公子您去哪裏啊!”李展捂著被扇的火辣辣的臉頰趕緊追了出去。
看見絳齡清瘦的身影在前方幾乎快要倒下,李展一個箭步衝上前強行穩住絳齡:“公子您就別亂跑了,王爺馬上就來了,您這樣我不好交代啊,都怪我這張賤嘴!”
絳齡把李展推到一邊,氣喘籲籲地指著他:“你給我滾到一邊兒去,我可沒有什麼斷袖之癖。”
李展無奈地看著絳齡:“公子,不瞞您說,我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
“你喜歡誰,與我又有什麼關係。”絳齡說著,麵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
這時,不遠處出現一素白身影,有些孱弱。
“月兒?”絳齡沉吟道。
玉骨緩緩走到絳齡麵前,勉強笑了笑:“哥,你怎麼出來了。”
絳齡卻一把抓住玉骨的胳膊,玉骨被抓的有些吃痛,但也隻是微微皺了下眉。
“他們說你是王爺從妓院帶回來的男寵,是真的麼?你喜歡男子?”絳齡擰著眉,說完便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一雙杏眼霧氣縈繞。
玉骨不否認地點點頭,也不想解釋什麼。
李展看情況不對,馬上腳底抹油開溜。
晚風徐徐,兩個模樣相似的男子站在庭院中互相凝望卻不說一句話。
李展跑到安瀛的書房門口,發現房門開著,下意識地向裏麵望了一眼,看見安瀛正披著一件外衣坐在書桌前,一動不動。
李展搖搖頭,剛想給他關上門。
“李展。”安瀛輕輕叫了一聲。
李章應聲一溜小跑過去,走近了才發現,安瀛的臉色有些蒼白。
“王爺,您怎麼不去用膳……”
安瀛搖搖頭,突然抬起頭,無力地笑著,半晌終於開口:
“李展,你說,本王對玉骨好麼。”
李展心裏一驚,這種無力的笑容,王爺豈會露出,他可是要君臨天下的人,怎可露出如此表情。
“您對玉公子的好我們都看在眼裏,您把玉公子從那煙塵之地救出來,給他最好的……”
“可是本王不管不顧他的感受強行要了他,還差點殺了他。”
“那是因為王爺您對玉公子過度的愛,如果玉公子有一點兒不順著您您就會亂想,會倍感惱火,這是人之常情嘛。”
安瀛苦笑一聲:“是麼。”
李展忙點頭:“王爺,您還是快點去用餐吧,別餓著。”
“絳齡呢。”安瀛歎了口氣。
“絳齡公子他……剛剛李展嘴賤不小心說了……”
“說了什麼。”
“說了……玉公子和王爺的事,然後絳齡公子……十分惱火……”
安瀛垂下眼簾,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本王自己一個人靜一下。”
李展擔心地看了安瀛一眼,搖搖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