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利箭從側邊的岸上來，帶起周圍的空氣，破空的聲音刺耳急速。幾乎在同一時間，李世汐就撲向林書訣，把他整個人抱在自己的懷裏。他們身量相當，李世汐卻把他整個人抱在懷裏，他自己的後背都暴露在箭羽之下，而他的手臂依然穩固，似乎他懷中的人是他可以不惜性命都要護住的。
    水花四濺，月華如練。晶瑩透明的水珠在空中碎裂，劃開美妙的弧度，李世汐琥珀色的瞳孔倒映了一個傾世的人。
    李世汐是真的看癡了。月光幽冷，眼前的人身上也透出月一般的光華。然而最讓他癡迷的是他的笑容，紅梅似的嘴唇勾起清淺的弧度，像極了冰融消逝的春水，蕩漾開一圈久久不停息的波紋。
    李世汐發愣的時候，林書訣已經帶著他踏水而走，沿著溪水上遊而去。箭羽一路追隨，毫不停歇。李世汐被林書訣抱在懷裏，寒風吹得他耳朵生疼。岸邊埋伏的人影漸漸浮現出來，各個牛高馬大，手持一把新月形的刀，想來是與上次雪山時襲擊的人是一路的。
    水中行走畢竟吃力，林書訣帶有武器，身邊還有一個連輕功也不會的李世汐，更是逃走艱難。然而山上樹木叢生，於躲避刀劍有利。隻是未曾想到來的不止弓箭手，還有劍客。著黑衣的殺手平地躍起，新月形的刀在夜色下都發出瘮人的寒光。李世汐隻覺得眼前一晃，鮮紅滾燙的液體就沾上他的臉頰。
    林書訣左右閃避，被七八個殺手圍住，有些束手束腳，然而也並未再被傷到。李世汐的眼神有些變化，琥珀色的瞳孔深不見底。
    一個殺手貼近，刀幾乎貼上李世汐的臉頰。林書訣反手使出一個擒拿手，殺手的手腕瞬間脫臼，刀也被林書訣帶到自己手裏。
    “小心！”
    林書訣俯身，險險避開背後的彎刀，墨黑的頭發被砍斷不少。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的手腕後轉，一刀砍到殺手的腰部，那殺手瞬間斃命。本來清淺的溪水變得血紅，四周彌漫濃烈的血腥味。林書訣桃眼微眯，氣息略亂。
    突然一支箭羽從岸邊襲來，破空之聲都帶了殺意，直直刺向林書訣懷裏的李世汐。林書訣以刀格擋，彎刀一震，裂了。
    李世汐閉上眼睛，心中不甘，疼痛卻沒有如期而至。
    叮的一聲，箭堪堪擦過他的肩膀刺入溪水底部，箭身幾乎有四分之一埋入石頭裏。可見那一箭所攜帶的內力有多強大，若是刺入人身，想必定會穿身而過。李世汐下意識舒了口氣，側頭看林書訣。
    “那麼多人對付兩個人，真是不知恬恥啊。”一道嫩嫩的嗓音，豁然從半空出現，卻帶了些壓迫的氣勢。周圍的人沒有一個敢動，都抬頭看天。
    方才李世汐閉了眼睛，並沒有看到那箭是如何突調方向的。就算是看到的，也不能說明白是什麼致使它偏了軌跡。隻有林書訣，是清晰看見了的，那是一支漆黑的針。
    “哈哈哈，真是鼠輩！”
    殺手們繃緊神經，蓄勢待發，每個人都知道，這嫩嫩聲音的主人，武功決定高於在場所有人。
    月光突然隱於雲後，眾人隻覺眼前一黑，殺手紛紛倒地，七竅流血。強弩從樹後發出，到最後都變得綿軟無力，直至消失。
    林書訣警惕抬頭，一個瘦小的人影踏著殺手的屍首出現。月亮從雲後出現，讓人可以看清來人的樣貌。那不過是個十三四歲少年模樣的人，麵容還帶著稚嫩，然而卻精致可愛的。他的雙手背在身後，居然生生帶了滄桑壓迫的氣勢。
    “倒是長得有幾分肖像，”那人說道。
    李世汐皺眉，不知來人是敵是友。
    “穀醫仙前輩！”林書訣難得驚訝，目光定定看著岸上的小人。
    穀醫仙讚許地點頭，“快上來吧，你的傷口，還有那一位……”他的目光轉到李世汐的臉上，一臉探究。
    “在下李世汐，見過穀醫仙前輩。”李世汐趕緊從林書訣懷裏出來，紅色都蔓延到耳朵尖了。又想到林書訣的傷，偷眼查看。
    林書訣徑自邁上岸，目不斜視。李世汐眼神一黯，內心絞痛。方才的鬧劇清晰的刻在腦內，想必林書訣會極其看不起自己的罷。說不定，他還看出自己齷蹉的內心。
    “為何還不上岸？”林書訣聲音清冷，桃眼微微眯起看著溪水中的人。他的眉頭蹙起，是一個很不耐煩的樣子。
    然而，最終他還是厭惡自己了嗎？
    “林書訣，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