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
    李世汐回過神來，林紫狐正與季遙僵持不下。季遙武功本就蹩腳，抓住林紫狐很是吃力，卻還是隻用一隻手抓住她，使她掙脫不得。林紫狐眼裏全是淚水，順著臉頰一路滑下。
    李世汐心裏莫名鬆了一下，露出一個自嘲的笑意。他這是怎麼了？人的生死在他眼裏本沒有什麼，何況隻是一個隻見過兩次麵的人，這人即使容貌再如何吸引人，也不至於讓自己為他那麼難過。早在很多年以前，他就不應該為任何人的生死動容了。
    可是，他如今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麼滋味，隻是覺得很空，很空。
    “林姑娘，你也看見如今的情形，若是你去也於事無補。何況剛才我見林少俠神色，分明是很有把握的。難道林姑娘不相信林少俠的實力？”季遙自己實在堅持不下去，一邊給慕容雲瀾使眼色，一邊連忙勸道。林紫狐瞬間安靜了下來。
    山體還在晃動，雪滑下的速度減小，周圍除了風聲和石塊落下的撞擊聲外，還夾雜了林紫狐低低的啜泣聲。夕陽漸沉，世界即將陷入黑暗。
    季遙本以為林紫狐已經放棄，卻沒想到她在他放鬆的一瞬間掙脫開來。
    “莫要過來，紫狐。”
    四人聞聲皆是震驚地抬頭，隻見眼裏一片白茫，卻有一點墨黑在其中上下晃動。他們的距離有兩三丈遠，想是用了內力才讓那聲音如在耳畔。
    李世汐定定看著那個身影，林書訣白色的身影在雪中並不明顯，若不是那一頭黑發便是很難讓人發現的。林書訣的臉上似乎並沒有多少疲態或者慌張的神色，他手中持那血蓮，踩著積雪之中的石塊左右踏向他們所在的地方。
    “小心！”
    突然林書訣的身影一頓，對著他們的方向喊道。“當”的一聲，慕容雲瀾已經拔了腰間佩劍站在李世汐麵前，神經繃緊。幾個黑衣人從積雪之下出現，撲向李世汐，隨著他們的動作，不停有暗器襲來，招招攻向要害。
    林紫狐經曆大悲大喜還未反應過來，就有黑衣人提著奇怪的刀到了她麵前。那刀的形狀委實怪異，像新月一樣彎曲，又帶有鋒利的鋸齒，閃著刺眼的白光。刀要落下，林紫狐來不及避開，本能舉劍，黑衣人卻自己倒下了。
    林書訣一臉森然踏過黑衣人的屍體，手中的劍上沾染了鮮血滴到雪地上。
    “有沒有受傷？”
    林紫狐搖頭，正想說什麼，林書訣卻把血蓮塞到她懷裏，“你先回去。”
    “可是，師兄……”
    “待我清理了這裏，自會回去。”他看了李世汐的方向，說，“小狐也怕要等不及了。”
    林紫狐一咬牙，點點頭，“師兄小心。”
    並沒有人關心林書訣他們這邊的動靜，黑衣人都在攻擊李世汐，每招每勢狠絕厲害，都是朝要命的地方攻。季遙和慕容雲瀾將李世汐護在中間，七八個黑衣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黑衣人都帶了一樣的彎刀，臉上蒙著黑色的麵罩，他們周身都是血腥味，很明顯是殺手之流。這事本也與他們雪山派毫無關係，放任著也沒什麼不可。
    “林少俠！”
    林書訣抬眼，正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閃閃發光，似乎還帶了些別樣的情緒。李世汐被季遙與慕容雲玫護在中間，直直看著林書訣。季遙武功略差，黑衣人大多都以他為突破口進行攻擊，他的衣服上早就染了斑斑血跡。季遙與慕容雲瀾配合還算巧妙，一時半會還不至於輸掉。
    “我等並非惡人，若你幫助我等，在下必會好好酬謝，也必將說出真相。”一支暗器襲來，擦過李世汐的臉頰，他耳邊未被束起的頭發也被削斷，徐徐落下。即使被包圍他也毫無懼色，反而有股說不出的氣勢威嚴。
    突然黑衣人竟變幻了隊形，其中武功最高的提刀攻擊慕容雲瀾，刀上帶了十成內力，刀劍相接，逼得慕容雲瀾步步後退。季遙反而被三四個人纏上，暗器不斷從四周襲來。如今他們的包圍圈已破，李世汐深陷險境！
    另三個人拿著彎刀，淩空撲向李世汐。
    “王爺！”
    當當當三聲，三個黑衣人皆被彈開，摔倒在雪地，口吐鮮血。
    林書訣掃了一眼打鬥過的痕跡和眾人，桃眼裏寒芒一閃，衣袍無風自動。李世汐站在他身後。他們貼得極近，李世汐可以聞到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桃花香氣。
    周圍越來越黑，李世汐卻還是能夠清晰看見麵前人的背影，高大、強悍卻又純潔如雪，那一刻，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動得比平時都要慢了許多，生怕打破這樣美好的景象。多年以後，再回想這個場景，總是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