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眀氏傻傻的看著撲到他身上的白羽，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別以為你不承認未就不知道，你肯定去過靈山。”
    白羽的聲音平靜中帶著斬釘截鐵的力度，讓聿眀氏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不過白羽說的也的確是事實。
    倒不是他還對花神抱有什麼念頭，隻是對於他這樣一個路癡來說，去或者不去什麼地方都不是他自己能控製的。
    他有些頭疼不知該怎麼向白羽解釋，一低頭卻發現自己身上的這個人根本就是喝醉了！
    聿眀氏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被白羽喝空後丟了一地的酒壇，不由得歎了口氣。
    真不知道白羽究竟有什麼樣的煩惱，居然能讓他喝了這麼多酒來澆愁。
    白羽兩頰微紅的抱著聿眀氏的胳膊，頭擱在聿眀氏的肩上睡得正香，他也不想直接叫醒白羽，他看得出對方很想這樣大醉一場。
    他將白羽的身體放倒，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並為他蓋上一件從芥子空間裏取出的毛茸茸的披風。
    其實他一直沒敢告訴白羽，他不僅去過靈山，還曾遇見過花神。
    對於花神和韋陀之間後來發生的事情，聿眀氏也從他人口中略知了一二。
    就像是所有的傳說故事一樣，總是隻寫出最震撼人心，最能美好的一麵，而剩下的那些大概也隻有當事人才知道吧。
    所有人都知道花神和韋陀再續前緣，可是兩人的身份已然天差地別，他們分離的時間遠遠多過在一起的時間，那短短的美好記憶又怎麼能支持他們攜手走過漫長歲月呢？
    最初兩人都是很歡喜的，特別是花神。多年的堅持終於得償所願，她幾乎無法控製自己的心情。可是當時的她最想做的就隻是抱著自己失而複得的戀人，感受他的存在。
    可是韋陀避開了。
    花神詫異的看向自己的戀人，卻發現他的神色平靜，看著她的目光中隱隱帶著抗拒。
    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等候了千百年的戀人竟然會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
    可是當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時。卻發現對方的目光中依舊含情脈脈的，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一樣。
    花神朝戀人笑了笑，安慰自己剛剛隻是自己看花了眼，可是兩個人之間，終歸是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他們兩人明明應該是戀人，可是彼此之間的相處卻充滿了生疏。他們肩並肩的走在一起，卻不讓自己的身體與對方接觸，哪怕分毫。
    更準確的來說，這是韋陀單方麵的拒絕。
    花神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曾經的戀人溝通。她原本想撲到戀人的懷中對他訴說這些年來的思念，可是戀人卻拒絕她的靠近，她想和對方聊聊曾經他們幸福的過往，可戀人卻用一種看孩子的目光看著她，好像她回憶這些都是不成熟的一樣。
    她告訴自己，這都是因為他們分離的時間太長了，戀人受佛教的影響太深了，她可以慢慢來，再次讓戀人愛上她。
    她向對方提議一起去遊曆洪荒，這一次韋陀沒有拒絕，欣然接受。
    聿眀氏猜想韋陀當時大概是抱著消磨感情的目的吧，畢竟洪荒那麼大，他們若是一直走下去，那麼要用的時間肯定不會短，而他也有足夠的時間讓花神放下這段感情。
    他們就這樣各懷心思的開始四處遊曆，可是隨著他們相伴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們之間所存在的矛盾也日益增加。
    他們都早已不再是當年，他們分離的這些年所經曆的事情造成了他們很多方麵的天差地別，而且他們都是驕傲的人，都不願為對妥協。
    花神忽然意識到，早在韋陀認不出她的時候，他們之間就已經沒有了可能。
    看著昔日戀人臉上的平靜，她隻覺得自己滿口的苦澀，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這才是她所要承受的真正的懲罰嗎？
    那個時候的花神差一點就在韋陀麵前入魔，可是韋陀怎麼可能允許呢？他現在怎麼說也是一位菩薩，怎麼能讓人在他麵前入魔，這不是打佛教的臉嗎？
    可是對於花神來說，韋陀這一救卻讓她惱恨不已。
    她寧願自己真的入魔，那樣她就可以不再去考慮後果臉麵的直接將一切都挑明，她要問問眼前這個人，是否真的愛過她。
    在那件事之後，兩人之間如薄冰般脆弱的虛假溫馨徹底消融，這一次他們之間真的是什麼都不剩了。
    不知不覺的，兩人走過了大半個洪荒，該說是天意吧，他們竟又回到了他們最初相戀的地方。
    那個時候，她是高高在上無憂無慮的花神，而他，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為她澆水除草的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是那麼的好看，他溫暖的指尖從她的枝葉花瓣上輕柔的劃過，那是她從未接觸過的溫暖。
    從那刻起，她把這個年輕人放在了心上，而之後的陪伴才會讓她那麼輕易的淪陷。
    可是這一切到這裏，都該結束了。
    他們之間的故事從這裏開始也從這裏結束。
    花神開口告訴他，她放棄了，並讓韋陀離開。她看著韋陀毫不猶豫的背影告訴自己，這一切真的結束了。
    聿眀氏已經記不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遇到花神的了。
    當時他就像平常一樣漫無目的的前進，迎麵走來一位身穿白衣卻透露著不祥的絕美女子。
    隻一眼，聿眀氏就認出了對方是他曾經愛慕過得花神，可是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當年淪為妖怪的花神，自始至終都還保持著她作為花神時的自傲和矜持，可是現在，她真的變成了一個妖怪。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過直接，又或許是對方太過敏感，總之花神注意到了他，並且認出了他。
    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放下了那段無望的情感，所以在麵對花神時非常平靜。
    然後他們這兩個隻見過三麵，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人，就這麼找了個地方聚了聚。
    他們一起喝了酒，賞了花，彼此之間將自己憋在心裏的話說了個暢快，最後他們都醉了。
    酒醒後他們各奔東西，彼此之間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
    他們隻是彼此生命中最普通不過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