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李威整整一個月，就在距離吳雪瑤之死差兩天就是一年的時候，他回來了。
    卻沒有帶來我想要的東西，證明這一年多以來發生的事情與係主任有關的證據。
    雖然在那晚的電話裏說的很清楚，李威說他拿著小雪曾經和那個係主任的合影以及日常的通信，這裏麵肯定能讓我找出蛛絲馬跡來，並且說搭乘當晚的飛機抵京。可是當天晚上，我隻焦急地等待來他的另一個電話。
    李威先告訴我公司有項目暫時脫不開身，過幾天肯定過來。
    一周之後說在深圳搬家的時候很多東西遺失了，不過讓我放心，仔細找一找肯定能再找出來一些的。
    又過了兩周告訴我他什麼都不知道，手裏也沒有任何有關吳雪瑤的東西，就連兩個人之前談朋友的時候的一張合影都沒有剩下。
    我問他那你今天回北京幹特麼什麼來了？
    李威說他不是回北京，而是來北京出差，順便見見我這個老同學，敘敘舊，而已。
    我說誰是你老同學，誰要和你敘舊，以後老死不相往來，滾吧你。
    李威於是滾了，留下我獨自坐在新圖書館的高台階上，眼前是片綠地，遠處熙熙攘攘的往來人群，右手邊夕陽正在西下，天空中由紫到黃的顏色按順序排開，隱沒到一片墨綠的建築中。
    我想我是沒有辦法了，無論是對吳雪瑤還是齊圓圓，我都沒有辦法將她們的死亡真相公布於眾的能力，我沒有證據，所有的事情僅憑腦海中的演算是不能立案的，法律是講究證據的，沒有證據就沒有一切。
    不相信有哪位辦案警官能夠聽信我的一廂情願，甚至無法解釋清楚吳雪瑤在我身體上的侵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己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沮喪，看來我是再也沒有辦法幫助她找出真相了。
    而對於齊圓圓，她暈倒時的Todd現象是否與係主任有關聯，也隻是我的假象，憑借我對她這麼多年來的了解，從這姑娘身體健康吃嘛嘛香的記錄推斷，她是不可能因為低血糖之類的病症而暈厥，那麼在她用濕毛巾掩住口鼻的時候為什麼還能暈倒這件事情上我就想不通了，難不成真的是巧合？和吳雪瑤的Todd沒有關係的巧合？
    我知道自己缺乏證據，但說句實話我並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證據到底是個什麼，是人是物還是其他東西，完全沒有概念。原本以為李威那裏能挖掘出來些有用的材料，結果因為他的膽小怕事最終一無所獲。
    我漫無目的地溜達在校園裏，今天是周五，按理說應該跟趙朵朵報備一下然後回家和爹媽吃頓飯，晚上再回二生所睡覺，這幾天實驗沒什麼實質性進展，可是愁壞了以趙朵朵為首的一行人。可我現在心裏麵堵了好大一塊豬油，順不下去吐不出來，不上不下就那麼懸在中間，惡心得要命。
    誰還有心情配合什麼精神體研究，管什麼保密協議，去他地的。
    我給孫耀山打電話，告訴他小爺心情不爽，很不爽，讓他趕緊滾過來任憑爺蹂躪，把爺伺候舒坦了再說。
    孫耀山果不負眾望，不到二十分鍾就過來了，不過不是滾過來的，而是開了輛亮黃色的奔馳AMG過來，我的眼睛“叮”地一下就亮了。
    “怎麼著，又發財了？”我拉駕駛車門往上爬，順手把孫叔拽下來，“讓讓，讓讓，一邊歇會兒去。”
    “嗯……”孫叔默許了我的行為，順著我的力道，老老實實滾到旁邊的副駕駛上歇著。
    “什麼時候買的，我怎麼不知道，這要花多少錢啊，”轉念一想，“哎呦喂你不會是侵吞公款，還是行賄受賄了吧。”
    “……”
    “嘿嘿，那個什麼我不嫌棄，到時候你被雙規了，這車就能白給我了吧。”
    “想得美，”孫耀山瞪了我一眼，“我沒那麼高的級別。”
    “啊……哈哈。”
    這家夥肯定是生來專門克製我的，要不為什麼他的無厘頭回答總能狠狠地戳在我的心坎兒裏。
    開著跑車在擁堵的四環路上排隊，假裝自己是飆車王子，當年名震京城的二環十三郎，據傳言，那個小平頭戴眼鏡貌不驚人的青年用了十三分鍾，在下班高峰時段的北京二環路上跑了整整一圈，中途超車無數，並線變道提速刹車幾乎一氣嗬成，天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總之那是個傳奇。
    我超車……車太多超不過去，提速……車太多提不起來，並線……車太多並不進去，刹車……這沒問題分分鍾都在搞定，右腳不住地點踩刹車，小跑兒一竄一跳翁翁直響。
    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完全無視此刻大馬路上仿佛停車場般雜七雜八，尾燈連成一大片，紅彤彤，熱騰騰。
    “孫耀山，”我說，“小爺不願意再瞎想了，咱花天酒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