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不搞清楚不行，直覺也好、理智也罷，所有矛頭都指向十年前的這場事故，我強迫自己必須明白。
    “他說的啊，肯定是說小雨和死去的張設計師是戀愛關係吧，他一直都不太看好我呢，當初是，現在更是。”
    “啊。”所以師兄才更不願去拜訪係主任吧。
    “他一直希望小雨能和那個姓張的談朋友，而不是我。”師兄言談舉止無不落寞，也難怪，心愛的人已經去世十年，自己卻依然得不到承認，無論如何都會非常難過。
    雖然都姓張，區別對待得可真是嚴重啊，我心裏默默想著。
    “不管王教授他怎樣說，小雨都是因為在事故中受傷嚴重，失血過多導致死亡，這確實是一件事故，絕不是自殺。”張師兄肯定地點點頭，“其實當時小雪受的傷並沒有那麼重，雖然她失血過多休克了過去，但並不是不能搶救過來，而是……”
    “……嗯？”我抬頭看著他，拳頭在桌子下麵緊握。
    “而是，而是，他不肯為小雨輸血。”
    “為什麼？他是她爸爸啊……”我聽懂了，這個他指的是王教授。
    “我也求過他，可他就是不肯，自私的男人！”
    “醫院呢，醫院肯定有血液呀。”北京的醫院血液供應還是很充足的。
    “小雨的血型特殊，她雖然是O型血，但其實是隱藏B型O，屬於雲南某一少數民族的特殊血型，這種血型北京隻有兩個人，就是她，和他爸爸。”
    “她知道自己的特殊血型，他爸也知道，可這個自私的男人卻不願意救人，因為他害怕危害到自己的性命，這個懦夫、可悲……”
    張師兄越說越激動，我有些害怕，趕緊按住他的肩膀大聲叫：“師兄，大師兄。”
    “……嗚……”張師兄雙手捂住臉，發出哽咽的聲音，好一會兒才逐漸平靜下來。
    “不好意思雲飛，我失態了。”
    “師兄……”
    從心裏麵開始心疼這個悲哀的人，難怪大師兄一去國外那麼多年，他的家裏那麼冷清，看著就沒有人氣。
    “師兄放心吧，從今天開始，我一定，一定……”一定什麼沒想出來，“總之就是一切都讓他過去吧。”
    “嗬嗬，你說的怎麼像是對我有點那種意思似的啊，雲飛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啊什麼，不，不是”我急忙辯解，臉肯定又憋得通紅。
    “不用解釋了，心意我收下，”張師兄朝我一擠眼睛，“過幾個月我可就結婚了，到時候你要幫忙啊。”
    “嗯嗯，必須的。”
    和張師兄喝完下午茶，回到家中剛好五點半，孫耀山說他今天能按時下班正點到家，那我就開始做飯吧。
    說是做飯，其實隻是將原材料碼放到桌子上，火鍋底料放到鍋裏，電磁爐插上電打開開關而已，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OK。
    六點的時候給孫耀山打了個電話，他說剛離開單位，正在回來的路上，今天機動車限行所以坐地鐵，再過一會兒就到家。
    時鍾走到六點半，我想可能是堵車。
    七點的時候我覺得身為男人不要太婆媽，便製止住想要打電話的衝動。
    等到了八點半，我感覺事情不對了，沒理由回個家用兩個半小時還不見人。
    撥通孫孫耀山的電話，嘟嘟半天沒人接，我有點慌。
    十點了孫耀山還沒有回來，這特麼一定是出事了，我開始翻箱倒櫃找他的名片，平時用不到的時候滿天飛，關鍵時刻卻一張都找不到。
    終於從寫字台抽屜緊裏邊掏出一張好幾年前的老版本，胡擼一把上麵的浮土，雖然是前幾年的名片，好在孫叔工作單位一直沒有變，頂多是換了工作崗位，辦公室電話不一樣，但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喂，喂您好，您這裏是，”我照著名片上的名稱念到，“第二生物研究所麼，我想找一下孫耀山。”
    對方顯然愣了一下，隨即禮貌而冷靜的回答：“這裏是值班室，請稍等。”
    一陣叮叮咚咚的音樂之後電話再次被接起來，隨著空中看不見的電波，傳到我耳邊一個溫和的聲音，“喂您好，我是第四研究室的夏青讀，孫總現在不在，您有緊急的事情可以和我說。”
    “夏青讀，”我重複了一聲，這個名字聽起來好耳熟，“哦，您就是夏主任吧。”
    哎呀對啊，孫耀山聯係不上我有夏主任的電話啊，這個什麼夏青讀不就是他的全名麼，說起來可真拗口。
    “夏主任，我是黃雲飛，100誌願者項目的黃雲飛。”
    “雲飛是你，”夏主任的音調抬高，“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麼？”
    “我，我就是想問問，您知道孫耀山去哪裏了麼，六點的時候他說剛從單位出來，可現在還沒到家，我給他打電話也一直沒人接，”噼裏啪啦說了一堆，按理說這麼一大活人不用太擔心，可今天我偏偏覺得不對勁，仿佛這個人馬上就要從我眼前消失一樣慌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