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如冰，他抬起刹羽劍，劍尖指著虛花子。花重不知道劍尊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又是為什麼，好像和姐姐有糾葛一樣。
    難道？姐姐說的那個把她忘了的人就是劍尊？
    “你是誰？”千羽墨聲音沉悶，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他眼睛還是死死盯著虛花子，挪都不挪一下。
    “重兒，過這邊來！”
    千羽墨對著她說，眉心微微有些皺，話語依舊不帶感情。可是聽得她心裏一顫，雖然和他沒有什麼關係，畢竟她是榣山弟子，他是榣山劍尊，他的話就應該服從。
    抬頭看看虛花子，又看看千羽墨，這時候虛花子一把握住她的手，緊緊拽著她，不讓她過去。周圍的仙人都圍在一起看熱鬧，這千羽墨不出來就不出來，一出榣山，居然截住這女子，紛紛議論，這女子到底是誰？
    “我叫虛花子，久仰榣山劍尊的名諱！”虛花子還是緊握著花重的手，千羽墨救拿著劍指著她，卻看不出她臉上有半點驚慌。
    此話一出，周圍那些人頓時大聲議論起來，其中不乏上仙在列，他們縱橫六界幾千年，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就連千羽墨也微微一震，虛花子？仙界從來都沒有這個人的名字。
    不知是妖還是仙？一身氣息被她收斂得緊緊的，沒有一絲妖氣，卻也沒有一絲仙氣。
    “重兒，你過來，隨我回去。”千羽墨放下劍，聲音變得柔和了許多。
    “劍尊，她是好人···”她還想說什麼，卻被千羽墨突然投過來的冰冷目光給嚇到了。
    “我不想再說第三次，不遵命令，你想被逐出榣山？”
    虛花子放開了她，卻順手把她手裏那片姻緣樹的葉子拿走了。悄悄對姐姐說聲再見，低著頭慢慢走過去。
    距離剛超過一半，千羽墨伸手一掠，就把她給淩空帶到了自己身邊。
    “我隻是個小小的蛇妖，卻也不會吃了她，上仙何必如此驚慌？”虛花子眼裏滿是嘲諷，不認識她是很正常的，早就不是之前的模樣了。
    “仙妖殊途！”
    千羽墨丟下這一句話，拉起花重就要走，這話是說給兩人聽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花重是仙，而虛花子是妖，怎麼能和妖混在一起呢？
    這話若是被西王母聽去，怕是要氣得七竅生煙，她身邊的翎姬不就是妖嗎？而千羽墨都不怎麼待見八重天上的那些神仙，應該說仙界能受他待見的人都不多。
    “喲——今天這無稽山上可熱鬧了，竟是什麼風把上仙千羽墨也吹來了？”一些光羽隨之降落，一隻橘色凰鳥降落在無稽山崖邊。眼睛一瞥，竟然看見了虛花子，她還是沉不住氣回來了，不是說要去七十年嗎？
    這才四年，真的是沒有一點兒耐性。
    她這性子，早晚會毀了她！
    “紅姐姐···”花重在千羽墨身邊對著翎姬擠眉弄眼，翎姬也朝她使眼色。
    她這點兒小動作，早就被千羽墨收盡眼底，沒有理會翎姬，照樣徑直走到山崖邊上，袖子一揮，飄出一朵白雲，拉上花重就飄然離去。
    他剛剛走一會兒，太子長琴又火急火燎地趕來，看眾仙樣子怪怪的，幾乎所有男子都盯著山崖邊上那個蒙麵女子看，那隻小凰鳥也在，這都怎麼了？明明感受到千羽墨的氣息往這邊竄來了，等他追過來又沒人了。
    虛花子看著停在飛劍上的太子長琴，眼神淡淡的，這下太子長琴一驚，差點沒從飛劍上跌下來。
    驚駭之意一波接著一波，看不錯的，就是那一雙眼睛，縱然是看一次，永生也不能忘記，隻是顏色不一樣而已。
    太子長琴收了飛劍，履風落在虛花子麵前，翎姬在另一邊望著這一幕，神色複雜。
    “你？你是···”他怔怔地抬手指著她。
    虛花子直視太子長琴的眼睛，須臾之間，已經消去了他剛剛的記憶，太子長琴一眨眼，就不記得剛剛發生過什麼了，虛花子轉身飛走，不遠處隻有翎姬的影子。
    雖然千羽墨和那個什麼虛花子都已經走了，眾仙沒有再那麼驚訝，可是轉眼又來了一個太子長琴，這榣山音尊可比千羽墨受歡迎多了，聽說這一次榣山要舉行仙劍大會，許多仙女都想去湊一湊熱鬧，目的不是什麼，都是衝著太子長琴去的。
    千羽墨太冷淡，不好接近，相比之下音尊倒是充滿了誘惑力，法力高強不說，那一身的邪魅妖冶就蠱惑了不少小仙女的心。況且這六界音尊的地位也是惹了不少傾慕者，六界之中若論琴藝，無人能敵榣山音尊太子長琴。
    以至於許多仙女來此姻緣樹求姻緣，盼天盼地的，恨不得自己的姻緣葉上麵出現太子長琴的名字，可惜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翎姬一見太子長琴，轉身就走，本來剛剛想湊個熱鬧，這下虛花子走了，千羽墨也走了，她也沒有理由留在這裏。
    太子長琴禦劍追上去，眾仙又一陣議論，卻沒有發現其中一些仙子淚眼模糊，難道這太子長琴和翎姬有一腿？這可讓她們怎麼活呀，還不傷碎了心？
    千羽墨駕著雲，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花重這回是站著的，他速度太快，她有些站不穩，隻得扯著千羽墨的袖子。
    很快到了榣山，這一回不是落在榣山大殿附近，則是直接帶她到了絕妄殿。
    千羽墨長身玉立，靜靜站在那裏，背對著她，沒有動作，也沒有話語。
    沉默。
    還是沉默。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樣，讓花重無法適從。
    “重兒，你可願意拜本尊為師？”千羽墨突然說話了，語氣淡淡的，依舊背對著她，白底藍紗繚雲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花重撲通一聲跪下去，拜他為師？
    這是她日思夜想的，苦練催霜劍法，想要從中突破，可以在大會上脫穎而出，無非就是希望劍尊可以稍微注意到她，有那麼萬分之一的機會，可以成為他的徒兒。
    今日聽千羽墨這樣說，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弟子···弟子願意···”
    “能拜劍尊為師，是重兒一生的榮幸···”實在是求之不得，一千個願意，一萬個願意，花重恭恭敬敬地拜倒在千羽墨腳下，頭都不敢抬起來。
    “不過，做我的弟子，是有條件的，必須斷情絕妄，你可要想清楚了！”
    花重依舊跪在那裏一動不動，斷情絕妄，四個字重重壓在心裏，沒關係，不就是不能動情嗎？反正她沒有喜歡的人，隻要可以留在千羽墨身邊，做什麼都可以。
    見她沒有動靜，挪動腳步往殿裏走去。
    “弟子想清楚了，此生斷情癡，絕貪妄，隻乖乖做劍尊的弟子，絕無二心！”花重舉起手掌，就像是對天發誓一樣。
    千羽墨轉過身來，認真地俯視伏在地上的小人兒。
    “好，即今日起，你就是我千羽墨的徒兒了，不求你能聞達仙界，隻求能造福一方，不求你成賢救世，隻求你守善如初，你可記住了？”
    千羽墨聲音不大，這一字一句就像神諭一樣，深深烙在她心上。
    “弟子謹記，多謝劍尊···”花重淚流滿麵，又磕下三個響頭，無論如何都表達不出此刻的心情，哪怕是賜她全世界也不敵此刻心中的震撼。
    “還叫劍尊！”
    “師···師父——”
    千羽墨俯身扶她起來，擦擦她臉上的淚痕，拂去她膝蓋上的花瓣，又拍了拍她衣裳上的泥土，手上粘了些汙漬。
    花重拉過千羽墨的手用袖子擦去那些泥土，這麼幹淨的師父，都被她弄髒了。
    “傻丫頭，還嫌不夠髒，以後見到為師不用下跪，一會兒下山以後，收拾完了就可以上絕妄殿來了，仙劍大會你也可以不用參加。”
    好溫柔的師父，花重還沉浸在一片震懾中，完全緩不過來，這麼容易就成了他的徒兒，這可是她滿心期盼的事，掐掐自己的手背是不是在做夢，感覺不到疼，的確是在做夢！
    真的是在做夢呀！
    “師父，我這是不是在做夢呀？”可是她明明有感覺到千羽墨冰冷的手啊！
    “這是真的，快下山去吧，為師還有點事，你隨時都可以上絕妄殿來。”
    直到師父走進了絕妄殿，她還愣愣站在那兒，呆呆望著額匾上絕妄殿三個字，一直站到了太陽落山。
    千羽墨一進絕妄殿就開始翻閱典冊，可是一查之下沒有要找的，或許隻有八重天上的六界書庫裏麵才有，於是再三思忖下，從後殿瞭雲台上就禦劍去了八重天，還不知道那小丫頭還在前殿。
    玄洪殞看到千羽墨回來了，交待完了手裏的事情就上了絕妄殿，可是一來便看到花重那丫頭癡癡呆呆站在絕妄殿前，這豈是她說上來就上來的？
    這千羽墨都把規矩放哪兒了？
    “大膽，你怎麼會在這裏？”玄洪殞火氣衝衝問道。
    “啊？弟子花重拜見掌門···”被玄洪殞這樣一喝，倒是把她魂給拉了回來。
    “哼！是誰借你膽子私闖絕妄殿的？”
    “回掌門的話，是師父準許我可以自由出入的···”頓時覺得有師父給她撐腰，底氣分分鍾足了。
    “師父？誰是你師父？”玄洪殞氣不打一處來，嘴角那兩小瞥胡子氣得一抖一抖的，哪個師父有這等權利能讓她再絕妄殿自由出入？
    “劍尊就是我師父···”
    “你給我住口，像你這般身體殘缺，資質平平的弟子，何德何能成為羽墨的徒弟，還敢撒謊，今日我不剃掉你仙骨，難對榣山門規！”
    還沒等她說完，玄洪殞徹底怒了，催出煄奚劍指著她，玄光四射，這一劍下去，仙骨定損。
    “她就是我千羽墨的徒兒，誰敢有異議！”這般冰裂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千羽墨。
    誰敢有異議？
    他千羽墨的徒兒誰敢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