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小節枕頭繡花
    小狐的心情糟透了，“該不會是更年期提前了吧？”她是這樣想的。
    一個已為人婦的女子，遇到不如意的事再正常不過。剛結婚的喜悅早已丟到了爪哇國去了。現在她的心裏想的是，自己當時做的決定到底是不是正確呢？記得以前小陀跟自己說過，郝雙喜這個人華而不實，好姊妹又怎麼會騙自己呢？後悔真的有用麼？
    結婚後的第二年，小陀忽然來了。對於這個好姊妹的到來，小狐百味雜陳，千言萬語也不知如何表達。不容小陀說話，小狐開始大倒苦水：
    “我當初的決定真的錯了麼？難道是我遇人不淑？開始他爭奪財產我就感覺這個人不像想象中那麼優秀，怪我聽了他的花言巧語，他的兩個姐姐一個妹妹四處說我的壞話，在親戚朋友麵前我抬不起頭來，我心中的委屈你能不能明白？
    “就在昨天，他居然打起我爸媽的主意。你也知道，我父母就我這一個女兒，他們從小就寵溺著我，我都明白的，況且他們並不是真的有多少錢，如果真的這麼做了，我的三姑六嬸怎麼看我？他們一定以為是我的主意，他在外麵做什麼事都說是我的主意，好姐姐，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我聽你的，你給我出個主意吧？“
    小陀頭也大了，看著消瘦的姐妹，拍拍額頭，道：”你先聽我說，你丈夫不知道我來吧？“小狐含淚點了點頭，”那你先不要告訴他，我先找個旅館住下，有事聯係我。“
    小陀這次來這裏，並無幾人知曉，老五他們不知道，現在焦頭爛額。小狐所在的這個城市不大，旅館也就那麼幾家，小陀無奈之下隻好胡亂找了一家暫時棲身。就在夜裏，小狐打來了電話，哭得一塌糊塗。
    小陀立即動身，到了小狐家樓下，小狐雙目紅腫，頭發淩亂：”他居然打我，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要跟你走，以後再也不結婚了。“小陀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也不想安慰她。真正的朋友是不會做那些沒用的事，隻會讓朋友嚐到苦楚，那樣她的經驗會多一些。
    ”他是不是給你買了什麼保險？受益人是他？“小狐的心也碎了，的確有這件事，”那麼他實在是喪心病狂了，為了錢什麼都能做的出來。“小狐決定走了，沒有一絲留戀。
    不過她並不是沒有腦子的人，她知道丈夫始終打著自己父母的主意。
    當時他財產到手後，曾經挖空心思想著把父母死後的埋葬問題丟給三個姐妹，但終究是還有點人性，沒有那麼做，如今的他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所以她發了一條短信給父母：”爸爸，媽媽，女兒出去散散心，雙喜無論說什麼都不是我的意思，切記。“
    小狐家老爺子剛接到這條短信還沒來得及看第二次，可愛的女婿就來了。
    ”嶽父嶽母，都在家呢？“老爺子瞥了一眼他空著的雙手，心有不悅：”嗯，雙喜來找我們有什麼事麼？“郝雙喜先跟他們聊了一會家常，最後步入主題：”那個，小狐昨晚跟我說了，嶽父大人年紀大了，手底下那間公司事務繁忙，怕累壞了您，所以叫我給你分憂，這是合同，轉讓給我後盈利的百分之三十仍是屬於你。“雙手遞過來一份合同。
    老爺子裝模作樣看了一眼，摘下老花眼鏡，眼珠轉了轉：”我手下哪裏來的這家公司？我怎麼不知道？“若是論起來打太極，老於世故的老爺子怎麼會輸給這小狐狸呢？對付無賴，最好的辦法不是跟他理論，而是要用更加無賴的方法來反駁。
    郝雙喜想過了七八種結局，他都有辦法解決，就隻是這樣的結果從未想過。
    ”嶽父大人，您是不是記錯了？這家‘賁小狐責任有限公司’是用您女兒的名字命名的，怎麼會沒有呢？“老爺子好似是想起來了：”對，你看我這腦子，是有。“
    郝雙喜眉開眼笑：”老爺子記性不錯，老當益壯。“老爺子笑道：”可是這家公司我早已經轉讓給了別人，這份合同還是給他簽吧。“他說的是手底下最信賴的苟大渠，郝雙喜聽說過這個人，十分不好對付，恨恨起身告辭了。
    小狐回來的時候坐的出租車又是無妮的，所以說緣分這東西真的不好說。無妮一手打著方向盤，一手點了一根煙，年齡相仿的她，好似經曆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狐妹子，不是姐姐說你，男人真的沒什麼好東西。你嫁的那個郝雙喜，在學校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他不是什麼好人，到處沾花惹草的，不會對誰動真心的。“小狐顫抖著聲音道：”那……他有沒有……“
    無妮無所謂地笑了笑，仿佛是看破了紅塵：”不錯，我是那種人盡可夫的人，跟我發生關係的不在少數，但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的。我們班三個男生，那刀火連還算是個男人，他麼？他不止一次想和我上床，可是他那慫樣，是個女人就不會看上他的。“一根煙很快就沒了，她又點了一根：”有一次他居然找了七八個外國人，想要來硬的，還說如果成功了讓他們每個人都和我上床，我一個弱女子，又怎麼是他們的對手？“聽到這裏小狐關心之情溢於言表：”那……“
    無妮笑了笑：”他們把我抓到一家賓館，但天意難測，居然讓芮大哥碰到了。“她對所有的男人都沒什麼好感，仿佛他們都該死，離開了男人，女人照樣活得精彩，可是對芮難當，卻有著異樣的感覺：”但是我以為他會視而不見，誰知他走過來就問我：‘你是不是自願的？’見我搖頭，他一把把我摟在懷裏，那些人仗著人多想要來硬的，誰知他雖然胖，但速度真快，一把抓住一個人就給拍地上了，然後他瞪著郝雙喜怒斥：‘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東西，丟人。’他的懷抱真是溫暖，他也沒有向別人那樣鄙視我，有他在我身邊，真的感覺天塌下來也沒什麼的。後來他告訴我，之所以三年來不交往女朋友，是因為他一直喜歡一個女孩，在我追問之下他才告訴我，他喜歡的是他的組長，嗬，他的組長……“
    小陀心裏再難平靜，無妮一直逃課，所以不知道組長是誰，她回憶起當時芮難當臨走時說的那番話，現在她隻想大哭一場，無所顧忌的大哭一場……
    無妮的回憶在一聲驚呼後結束：”啊！你是誰？你怎麼上來的？“
    副駕駛的位置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這人憔悴的很：”姐姐不要怕，我沒有惡意，隻是來找小陀姐姐的。“老六本就清瘦，幾天不見，更是滄桑了許多。
    老六聲音沙啞：”小陀姐姐，下次去哪裏能說一聲不？會死人的。“看著小弟弟因為自己成了這副模樣，小陀感到很內疚：”放心吧，我下次一定跟你說，謝了。“車子驟然停下，無妮拍著額頭道：”完了，又碰到他們了。“車子前麵已經停了一條長龍，最遠處一字兒站著三個人，儼然一個收費站。
    小陀疑惑道：”這裏是高速公路麼？怎麼會有收費的？“在國內，上了高速都有收費情況，無妮道：”什麼收費站？他們三個就是無賴，是什麼脫臼門的。“很快到了他們這裏，老六探出頭去，淡淡道：”以後這輛車就不要收錢了，這次先給你們。“三個小混混吊兒郎當：”**的誰啊？“老六也知道，跟他們講道理是不理智的，幹脆拉過了無妮：”她是我姐姐，我叫顧由青，如果你們實在不長眼的話，我去跟你們老大說。“
    小混混還想說什麼，老六忽然越過了他們，走到一塊石頭雕塑前，也不說話，隻是伸手在石台上一拍，堅硬的雕塑眨眼間成了一堆石末，隨風飄散。小混混目瞪口呆，一時間哪裏說的出話來？老六指著車牌號，道：”記住了嗎？如果你們認為自己的腦袋比雕塑還要硬的話。“
    現在老大他們下榻的是一家酒店，小陀看見他們感覺歉意盎然：”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老大咳了咳，道：”沒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小陀能感覺到，老大他們對自己是出自內心的關心，絕不僅僅是為了完成任務，所以她更加感動。夜涼如水，法國的夜晚，比較冰冷，在這夜裏，除了小狐不能入睡，還有一個人也是心事重重。
    這個人就是老六。
    臨窗而視窗外的風景，老六愁眉深鎖，在這十七八歲的少年人心裏，究竟藏著多少令人心酸的故事？是不是為情所困？唉，這些可憐的人啊，雖然都是年少無知，但，年少真的無知嗎？也許就是這些年少的人兒，情竇初開的年紀，才更能體會到愛情是多麼偉大的一件事。那麼這個少年的心裏在想的又會是誰呢？
    始於二零一四年十一月六日定稿於二〇一五年二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