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一見傾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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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伯鈞雖然不會武功,但此刻也看得明白,關潼三人已經處於下風,再無還手之力。當即說道:“眾位英雄停手罷!兩輪比武,大家旗鼓相當,那也不用再比下去了。走,咱們喝酒去!”六人心知勝負已分,不必再拚個你死我活,便即住手罷鬥。
此時,於府大廳之中已經整頓好了酒席。眾人鬥了大半日,此刻早已饑腸轆轆,便各自收了兵器,洗了手和臉,來到大廳中用餐。眾人都是武林中人,個個性情直爽,雖然方才比武之時劍拔弩張,然而十幾杯酒下肚,便早已熱鬧成一團。趙魁剛正和鄧文馳大碗鬥酒,苗劍鋒與周文翔閑聊,隻有關潼和傅文衝二人還在不住冷嘲熱諷,自有眾人從旁勸解。
飲至半酣,於伯鈞對苗劍鋒說道:“苗六俠,現有這許多英雄好漢在此,相助於某共守此城。苗六俠如果不棄,何不也留在此處?眾位英雄攜手並肩,進則殺賊立功,退則飲酒作樂,其樂融融,豈不大快人心?”苗劍鋒搖頭道:“多謝於大人美意。隻是一來在下乃是七星教何教主座下,這等大事,在下委實做不得主;二來在下平日裏閑散慣了,早已沒有追逐名利之心。恕在下難以接受大人一番美意。”
於伯鈞道:“難道苗六俠便忍心將這一身功夫,埋沒在山野之間?”苗劍鋒道:“在下習武,隻是為強身健體,從未想過要靠這身武藝爭什麼功名。”
隻聽關潼冷冷地道:“苗兄弟嘴上這麼說,隻怕事實未必如此罷?”苗劍鋒道:“關兄此言,是何用意?在下可聽不太明白。”
關潼道:“關某聽聞,今年莊稼收成欠佳,很多饑民四處流竄。於是乎,貴教何教主便在山腳下搭設粥棚,專門賑濟往來饑民,可有此事?”苗劍鋒道:“不錯。我教主見災民流離,餓殍遍地,心中甚是痛惜,便開倉放米,煮粥賑濟,這又有何不對?”
關潼道:“關某雖然讀書少,卻也聽說秦朝有陳涉、東漢有張角。這兩大反賊,都是靠聚集饑民起家的,不知貴教教主……嘿嘿!”就此打住不說。
苗劍鋒頓時想起了七年之前,尚書左丞宋文彬與賈翀周錦二人造訪七星教之時,周錦說的也是這樣一番話。他心下不悅,當即臉色一沉,淡淡地道:“我等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犯上作亂之事,那是不敢做的,何況我等也沒那個本事。”
於伯鈞道:“如此說來,苗六俠定是不肯屈尊留在於某身邊了?”苗劍鋒抱拳道:“於大人如此抬愛,在下感激不盡。日後如有用得到在下之處,在下必當全力以赴。還望大人不要強人所難。”言下之意,自是不肯留下了。
於伯鈞道:“既然如此,那於某也不便強求。苗六俠與何公子便在此逗留數日,於某也可稍盡地主之誼。”苗劍鋒搖頭道:“在下二人今晚再在貴處叨擾一夜,明日便要告辭了。”
何思源席間一直默不作聲,隻是想著:婉兒今日為何沒來?他卻不知當時禮法對婦女束縛甚嚴,大庭廣眾之下,婦女不可出頭露麵,唯有羅紫娘這樣的江湖中人除外。是以於婉兒要女扮男裝,前往泰山赴會。此時聽說明日便要啟程,說道:“六叔,咱們明日便回?”苗劍鋒道:“是,咱們教中尚有許多事務需要料理,還是及早回去為上!”
何思源頓時隻覺茫然若失,微微歎了一口氣,又是默不作聲。
當晚,何思源在房中坐立不安,心神始終難以平定,反反複複地隻是一個念頭:“這便要走了?要和婉兒告別了?唉,我怎地始終惦念著她不放?”
突然之間,他心中明白:原來自己竟是喜歡上了於婉兒。他此前從未下山一步,從未與少女有過如此親密接觸。此時突然有一個清麗秀美的妙齡少女出現在他身邊,而兩人脾氣秉性,又甚是投緣,何況他已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又怎能不怦然心動?
何思源心潮澎湃,再也坐不住,於是走出屋子來。剛剛推開房門,隻見門前小徑上站著一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於婉兒。
他大喜之下,急忙奔上前去,拉住於婉兒的雙手,說道:“婉兒,你怎麼會在這裏?”於婉兒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緊接著便感覺一雙厚重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雙手,她想用力將雙手掙脫,心裏卻隱隱地希望這雙男子的手掌能一直握著自己。
何思源見於婉兒麵帶羞澀,這才省得男女授受不親,自己拉住她的雙手,實是無禮之舉,便鬆開了雙手,不料於婉兒的小手卻仍是握住了他的手掌,他心中一喜,於是又伸右手握住了於婉兒的左手。
二人便又在夜色之下,手拉著手,沿著小徑緩緩地向前行走。良久,於婉兒開口道:“思源哥哥,你明天便要走了麼?”何思源道:“嗯,六叔說教中有要事要做,急著趕回去。”
於婉兒沉默了半晌,又道:“苗六叔不願意留在這裏相助我爹爹,那麼你也不願留在這裏麼?”何思源歎了口氣,道:“我自然願意,隻是未得爹爹恩準,我也不敢擅自做主。”於婉兒道:“那你回去便對你爹爹說!”何思源搖了搖頭,道:“我爹爹未必會答應的。”
於婉兒輕輕地道:“我跟我爹爹說了咱倆比武的事,我爹爹很喜歡你,他希望你能留在他身邊。還說……還說……”卻不說下去。
何思源問道:“於伯伯還說了什麼?”於婉兒麵帶緋紅,隻是搖頭,卻將嘴湊到何思源耳畔說道:“我也希望你能留在這裏。”
原來於伯鈞聽了女兒述說比武之事,對何思源的武藝和人品都是大加讚賞,便對夫人說:倘若這何公子願意留在曆城,為我佐助,我願以女兒招他為婿。於婉兒女子之身,自然不便將這些話說出口來。
二人手拉著手,佇立在夜色之中,隻覺得心中一片甜蜜,仿佛忘記了身外的一切。
過了良久,月亮已行至中天,何思源終於說道:“婉兒,夜深了,回去歇息罷!待我回了馬陵山,稟明爹爹之後,定會再來曆城看你!”於婉兒凝視著他的眼睛,說道:“思源哥哥,你不可欺騙我。”何思源一拍胸脯,慨然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這一晚,何思源不再失眠,隻是在夢裏不知幾十幾百次地見到於婉兒的笑臉。
次日清晨,苗劍鋒與何思源二人便整理好行裝,騎了駿馬,與於伯鈞、趙魁剛、鄧文馳等人告辭。何思源眼見於婉兒並未出來送行,心中大是酸楚。
二人乘馬出了於府,又出了城門,一路向南,徑往馬陵山馳去。何思源每行數步,便要回頭看一眼曆城。終於,那偌大的城池在視野中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