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回 英雄大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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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荏苒,轉眼間,七年時間已匆匆逝去。這一年,是隋大業七年,此時的何思源已經一十九歲,長成了一個長身玉立、英俊倜儻的翩翩少年。家傳武功七星劍法與飛鏢之術,也已盡數習練精熟。隻是於七星劍法中的一些精妙之處,尚不能領悟透徹。何雁聲眼見愛子逐漸成才,將來定可繼承自己的家業,心中歡喜自不必說。
這年八月十五過後不久,何雁聲召集眾人在北鬥宮中,開言道:“眼看便是重陽佳節,恰逢今年又是泰山英雄會召開之時,我意欲讓源兒前往赴會。一來出去走走,多見些世麵,二來也可結交一些江湖上的朋友,諸位以為如何?”
蕭屹道:“此舉甚好。少主即將年滿弱冠,也該當去江湖上走動走動,豐富一下閱曆,免得將來外出行事吃了虧。”眾旗使知道七星教的衣缽向來是父子相傳,何思源便是未來的教主。因此,此時都不再以侄兒相稱,而是改稱“少主”。
何思源少年心性,聽說父親要讓自己前往參加武林中最負盛名的“泰山英雄會”,早已按捺不住,興高采烈地說道:“爹爹,孩兒每日在山上,憋悶的緊,正想出去走走。既然爹爹讓孩兒前往赴會,那孩兒明日就動身罷!”
眾人聞言,都是一笑,心想這少主畢竟還是個不更事的少年,把闖蕩江湖和外出玩耍等同。何雁聲搖搖頭,說道:“源兒,你莫要以為闖蕩江湖是件消遣時光的趣事。須知江湖上風波險惡,一不留神,便要被人暗算。你問問在座這些伯伯叔叔,哪一個不是經曆過生死關頭的?”見何思源麵帶惶惑,又說道:“爹當然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外出闖蕩,所以爹決定,讓你六叔與你同去。這一路上,你可要處處聽你六叔的話!”轉頭向苗劍鋒說道:“六弟,源兒就托付給你了。若是這孩子路上不聽你的話,你隻管懲戒不妨。”
苗劍鋒道:“劍鋒向來膽子小,可不敢得罪了少主人。我隻管將少主毫發無損的帶回來,就算交差了。”眾人聞言,又是哈哈一笑。何雁聲道:“六弟既然如此說,那何某就安心了。六弟今晚收拾好行裝盤纏,早些歇息,明日便和源兒啟程罷!”
說罷,眾人散去,隻有何雁聲父子留在北鬥宮中。何雁聲正色道:“源兒,你此後行走江湖,需記住兩個字。第一是‘義’,我等江湖中人,最看重這個義字。為人行事,應當重信守義,不可背信棄義。第二是‘和’,與人交往,當以和氣為先。倘若對方是友非敵,那便不可衝突了對方,傷了和氣。這兩個字,你記住了麼?”何思源點點頭。
何雁聲道:“行走江湖,諸般禁忌甚多,一時間也說不得這許多。一路上,多用心跟你六叔學習罷!”何思源又點了點頭。
次日清晨,何思源、苗劍鋒二人整理好行裝,各自乘了駿馬,便向北馳去。何思源十九年來,第一次下山遠行,是以看到任何事物都感覺新奇,不住口地向苗劍鋒問這問那。好在苗劍鋒也是個愛說愛笑的人,不厭其煩地為何思源一一解釋,順便也將江湖上的種種禁忌教給何思源。一路上,二人有說有笑,倒也不寂寞。
二人曉行夜宿,三日之內,已到泰安地界。這一日是九月初五,離泰山英雄會尚有數日之遙,已經有一些江湖中的英雄豪傑早早住在了泰安城內。按說此時,泰安城內必當熱鬧非凡,街道兩旁應擺滿了賣菜果酒釀的小攤,路上應是行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哪知二人走進泰安城中時,但見路上百姓稀少,偶爾有幾個行人,卻都是無聊閑逛的江湖中人。街道兩旁的攤位更是稀稀落落,生意冷淡,苗劍鋒心裏好生奇怪。
此時正值晌午時分,二人沿途打聽,找到城中最大的一家四海客棧,要了兩間上房,便就此歇宿了。二人先在樓上客房中安放好了行李,隨後來到樓下大廳之中用飯。
店夥將二人所點酒菜上齊,正要離去,隻聽苗劍鋒叫住那店夥道:“店家,我且問你,為何這泰安城中人煙如此冷落?”那店夥歎了一口氣,道:“客官有所不知,皇上要發兵攻打高句麗國,到處抽調男丁充軍,這城中的壯年男子,大都被官府抓去充軍了。小人腿腳有殘疾,這才躲過了一劫。”苗劍鋒想起方才這店夥上菜之時,走路果然一瘸一拐,便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店夥又道:“若是那大戶人家,有錢有勢的,花些銀子打點一下,也可讓自家的男子免此一難。就隻苦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既沒有銀兩給他,隻能將這條命交出去了。我的一個姑舅表弟,便是幾個月之前被抓去充軍。這一走就再沒了音訊,隻怕凶多吉少了。”說著說著,竟留下眼淚來。
何思源聽他說的可憐,便出言安慰道:“這位大哥,老天一定會保佑你的表弟平安歸來,說不定那個時候他立下了戰功,富貴還鄉,你也跟著沾光了呢。”那店夥苦笑道:“多謝這位少爺吉言。隻要能活著回來就好了,富貴不富貴,又有什麼用呢?”說完一瘸一拐地向後廚走去了。
苗劍鋒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隨後長歎了一口氣,道:“亂世啊,亂世!”何思源問道:“六叔,皇上為什麼要去攻打高句麗?”苗劍鋒道:“高句麗在咱們大隋的東邊,時而不時地會出兵騷擾大隋邊境。皇上為了平息邊疆戰亂,自然要帶兵討伐。想當年,朝廷還曾派使臣到咱們七星教來,要招安你爹爹,去替他們東征西討。結果咱們自是婉言謝絕了。”
何思源滿臉疑惑,道:“這是建功立業的好事啊!書上說:‘男兒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爹爹為什麼不同意?”苗劍鋒笑著搖了搖頭,正要說話,隻聽得門外街上傳來一陣喝斥責罵之聲。何思源少年心性,急忙走到門口,探頭向街上看去。苗劍鋒也緊隨其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