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夜和淩馳架著牛車趕到鎮上，下了車一人牽牛一人先一步走向糧鋪。
    可越走淩夜的腳步越急，一路上已經有兩家糧鋪關門大吉，一家掛著停業的牌子。鎮上就五家糧鋪，這一下子倒閉兩家一家歇業，淩夜耐心的就繞了一圈回來，麵色沉重的樣子讓淩馳心裏也打起了鼓。
    淩馳跟著走自然發現隻有兩家糧鋪在硬撐，裏麵就隻有一些生了蟲的陳糧，穀子更是隻有一家有，說不上是陳糧但穀殼已經不是金黃籠上了一層黯淡的顏色，這種穀子不用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最起碼也有兩三年的曆史。這種穀子本就曬得幹，舂好簸去穀糠吃起來沒問題味道也差不到哪去，可卻是萬萬不能做穀種……
    淩夜走過去解開淩馳栓在路旁的牛，“去縣城，看樣子問題大了。”
    “怎麼了？你可別嚇我！”淩馳自小和淩夜一起長大，自然知道他不是個說大話的人。打小淩夜就比他聰明，做事謹慎帶人接物比他強了一大截。
    他一向信服淩夜，而且去年還是他提醒自己讓留心別提前賣糧，還成功說服他那個老頑固的爹買糧食備著，這才讓他爹接濟村裏麵有在獸潮裏死去兒子丈夫的好幾戶人家之後沒有斷糧。所以他對淩夜說的話，可謂是奉若神言。
    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早，也不能說得太滿，更不能隨便亂說。深諳此理的淩夜自然不會在光天化日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隨口就說，“走！現在都快中午了，咱得在城門關閉之前得趕到縣城。剩下的……路上再說——”淩夜說完看了淩馳一眼，言外之意就是現在不合適路上再說。
    自小一塊兒撒尿和泥爬樹淌河的淩馳自然明白了淩夜的言外之意，事情大了不能隨便開口，人來人往確實是不方便。萬一被貫上蠱惑人心居心叵測的罪名或是一不小心鬧得人心惶惶的也不是個事兒。
    兩人默契的不再說話，坐著牛車往縣城的方向趕，比來時的腳步更急心裏也沉甸甸的裝了事。
    事態比他想的更嚴重，鎮上的五家糧食鋪都是有家底或是有勢力的人開的。關閉的三家先不提，僅存的兩家都是老字號，全國各州府都有分號，京裏也是站得住腳跟供應皇糧的主兒。如今這陳糧舊古看樣子是充麵的，好的糧食和倉庫裏的存糧搞不好早就運進京裏了。
    這可以推測受災嚴重流民開始擴散，受災的地方不是他們這裏可以比擬的，如果不嚴重不怕發生暴亂他們這裏也不會受到波及。現在估計還沒有傳開，所以受影響的暫時也就隻有他們這些小地方。為了安撫民心估計大一點的城市還沒有開始動作，他現在——就是要鑽這個空子……
    與淩夜淩馳匆匆忙忙趕路的身影截然不同，安景正在院子裏清理菜地，悠然自得的帶著笑顏拾起碎石子扔出菜地。
    一旁淩陽一鋤頭下去巴掌深的泥土被帶出，李升打碎較大的泥巴塊，攏好分成一塊塊布局分明的菜畦。
    安景計劃著單獨一塊種白菜，一塊四季豆、豇豆、西紅柿混種，到時候還要搭架子給豆類和西紅柿遷藤落戶。至於蔥薑蒜等種幾溝就夠了，韭菜又叫懶人菜，割一茬長一茬快得很，所以韭菜在菜地邊種一小排就好。
    最後還有一塊種本地辣椒和特意留下來的小米椒，零零散散在菜地四角種了幾顆瓜種就齊活了。
    種滿院子裏的小菜園，已經是日頭正烈的大中午，很明顯淩夜他們不回來去縣城了。
    安景心裏麵有些擔心，不知道淩夜他們能在哪裏買到穀種……也不知道他和淩馳會不會照顧好自己。不過回過頭又一想，淩夜又不是第一次出門，他的能力有目共睹肯定會平平安安很快回來。
    而他——隻需要守好他們共同的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