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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層】
裴謹楠不傻,且不說唐明目張膽的邀約,但就他輕易同意增加預算、原因卻含糊不清已足夠人起疑。介於組長當時在場,所以個中緣由大約是私人原因。如果是私人問題,那麼便免不了跟謝顯掛上鉤。
若是跟謝顯有關……
夜幕低垂,加完班的裴謹楠站在岔路口左顧右盼、別別扭扭,就差沒有抓耳撓腮。糾結的像極了饞魚的貓。他扭著頭往酒吧的方向盯了半天,還是壓不住心裏那點好奇,往深藍去了。
深藍是一如既往的老樣子,適時適地的燈光紛亂,氣氛高漲,群魔亂舞。也不知道唐哪裏來的好視力,一眼捕捉到剛進門的裴謹楠,像個猴子似的蹦起來衝他揮手。隔著舞池看,就像一根電線杆在左搖右晃。
裴謹楠臉上肌肉抽搐一了下,淡定的往清淨的卡座那裏去。靠近了才發現,老板居然在賞臉作陪,兩人談笑風生。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裴謹楠幾乎瞬間就接受了這兩條狐狸勾搭成奸的事實。
老板最近日子過得實在享福,堪稱典型的老婆熱炕頭,雖然孩子免談。他滿麵春風的跟裴謹楠打招呼:“來來來,裴尋,你來陪唐先生聊聊。”其殷切程度和熱絡的語氣像極了拉客的職業老鴇。
老板站起來給裴謹楠位置坐下,整了整酒保服,和兩人揮別:“那我就先去招待別的人了。”
裴謹楠:“嗬嗬。”好滾不送。
裴謹楠再次懷疑他是不是真的賣身給了這個死狐狸。他黑著臉坐下來,抬頭麵對的居然還是一張笑臉。
裴謹楠感覺總有一天他會被這些笑臉壓得口吐白沫,窒息致死。所謂的不吐不快和義憤填膺,全會被這些個皮笑肉不笑彈棉花一樣彈回肚子裏。
還是謝顯有話直說,嘴上談不攏床上談的剽悍作風比較適合自己。
莫名的,裴謹楠心裏的悶氣順了不少。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突然同意撥預算了?”裴謹楠開門見山。
唐給裴謹楠倒口酒:“因為終於有錢了啊。”
“你沒錢?騙鬼呢?”裴謹楠鄙夷。
唐瞪著大眼睛裝可憐:“真的嘛,我一跑來這裏,卡就都被Song給凍了,現在全靠蠍子養呢。”
裴謹楠費了些腦細胞才搞清楚這個外國人聽似語義不通的發音。那個Song,估計是個人名。隨後他肚子裏就開始泛酸水,又被肺裏的氣給燒沸了,酸氣順著鼻腔往外湧:“理所應當,誰叫他被你包養,現在該他還錢了!”
謝顯個發情的死狗,在黑幫裏為虎作倀不說,竟然還傍著個有錢的主兒養著,公司裏也有臉有麵的撈著一官半職屍位素餐。終於被還錢了,該!為廣大的工薪階級出口氣!
唐眨眨眼,他還是聽得懂“包養”這個詞的。裴居然還在因為他的第一印象吃味,這小孩兒是不是傻,怎麼遲鈍成這樣?謝顯和裴在醫院滾床單,他路過走廊的時候聽得無比真切,愛都做了多少回了,再接著反應過來吃醋,這順序反了吧?
唐突然為自己兒子不值得,找什麼樣的不好,居然找一個情商不足的。前路漫漫,需緩徐圖之啊。【這是唐最高端的一句中文了,請允許他裝一下逼。】
唐的笑容收斂了些,神情顯得真摯許多:“我是直的,我甚至從沒預料過我會這麼頻繁的光顧gay吧。”
裴謹楠一腔妒火瞬間變成尷尬的冰碴,腦袋裏飄過一句話——可惜了這張臉啊。
夠了,重點偏得好離譜。
【表層】
“而且我們是血親,”唐攤開手聳肩,“我一直撫養他,直到他扛住喪母打擊,在技能和心理上都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喪母?裴謹楠心裏一震,一種隱藏了很久的心悸和餘痛怨靈般的又冒出來糾纏他。怪不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謝顯說他沒有媽,也沒有家,隻他一個人。原來如此。
裴謹楠知道的,一旦失去,就再也不能挽回。家之類的東西,是玻璃球裏麵的雪房子,需要雙手來捧,碎了就是碎了。沒了的,早就沒了。
裴謹楠還在驚愕中,用一隻手捂住額頭,心想也隻有謝顯這樣的傻逼第一次見麵就對他說這話。
唐眼尖的從裴謹楠半遮的臉上摘出那種隱痛的表情,放心不少。
“當然蠍子也是稱職的同事。他是元老股東,當初拿著數目不小的錢來支援我在中國的生意。他學成之後真是一把好手,特別是徒手搏擊之類的近身體術!He’s genius! Briliiant!”唐越說越興奮,趨近於自言自語,幾乎手舞足蹈起來,“強健的體魄,果決凶暴的出擊,他太出色了!你看過他打擂台嗎?!棒極了!我為他自豪!他是我半個兒子!”
“啪!”一隻大手突然出現,壓著幾頁文件紙狠拍在桌子上,手的主人煩的咬牙切齒:“都說了,我不是你兒子,是外甥!”
“別害羞!蠍子小親親!”唐眼睛裏閃著莫名的紅光,舉起酒杯來一飲而盡,“敬我家最出色的搏擊手!”
唐開始精神亢奮了。謝顯不理他,轉頭麵向裴謹楠,摸了摸他的額頭:“下班怎麼不回家,我找你很久。”
謝顯倒杯桌上涼杯裏的溫水,送到裴謹楠麵前,餘光掃過桌上的酒杯,囑咐:“不許喝酒啊。”
他從大衣口袋拿出一疊藥片,塞到裴謹楠手心裏:“藥先吃了。”
唐還在一邊說個不停,不過顯然已經毫無障礙的找到了其他的聽眾。
謝顯輕輕咳嗽一聲,攤開桌上的幾張紙:“你別誤會,我和唐真的隻是親戚關係。這是證明我和唐是血親的證據,是以前唐來認親的時候出示的,沒有半點作假。我找了一天,你——”
裴謹楠轉頭看向他,謝顯登時住了嘴。
裴謹楠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溫柔。
裴謹楠心情複雜,原來謝顯讓他覺得疼惜,是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他這才明白原來他是真的被謝顯愛著的,謝顯剖開了自己血淋淋的心髒,曝曬於日,極富勇氣的給自己信任和陪伴。
謝顯仍舊被裴謹楠堪稱柔情的眼神攝住,一動不動的望著他。
裴謹楠帶著點羞愧的尷尬,站起來的時候雙腿幾乎發抖,他微微仰頭與謝顯平視:“我就問你一句話。”
謝顯遲緩的點頭。
“你……是我的嗎?”
回答裴謹楠的,是灼熱的胸膛和全心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