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個吸血鬼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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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已經死了。
雖然我還可以走,可以跑,可以跳,而且比常人要快些,但我確實不是活著的生命了。我沒有呼吸,沒有心跳,臉色是不自然的蒼白,頭發卻是有些許光澤的,不過細看之下,和活人還是不同。是的,我是一隻吸血鬼。
我不怕大蒜,不怕聖水,不怕十字架,不怕銀。這隻是那些信奉上帝的人自我臆想出來的。我不信有上帝的存在,但我確確實實是吸血鬼,這對我來說確實是造成了一些認知上的混亂。
我害怕陽光這一點倒是沒錯,至於原因,我想是因為我這副死掉的身體還是過於脆弱,經不起強烈光線的照射。除此之外,我還不喜歡過高的溫度,這會使我產生一種自己要腐爛的感覺。所以,我討厭陽光,討厭火,甚至人的體溫。越是所謂禁忌的東西,越會讓人想觸碰,我曾經也是人,所以我想這一論點對人和吸血鬼都是適用的。
隻不過人類所謂的禁忌,都是希望,希望是隻要努力一些就可以達到的,隻要做好迎接下場的準備就好了;而我的禁忌,是願望,一旦接近,便隻有毀滅。
說到毀滅,因為我已經死了,不存在再死一次這種說法,所以稱之為消失罷。怎樣才能讓我消失呢,這個其實很簡單。把我放在太陽下暴曬,放在火上烤,把我大卸八塊,或者——給我喝死人的血。如果你確實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出一本書,就叫《消滅吸血鬼的一百種方法》吧,再多了也沒多大用處,畢竟一隻吸血鬼是不會等著你消滅它一百次的,重要的是我會嫌煩。
雖然如果沒有人來消滅我,而我也不會想不開去自我毀滅的話,我的生命理論上說是無限的,但是我也是一隻有追求的吸血鬼,我隻將時間花在我感興趣的事物上。
在我變成吸血鬼之前,我感興趣的東西是很多的,我曾經是一個熱愛自然的人,我現在仍然是一個熱愛自然的吸血鬼。
我出生於M朝萬曆二十六年,也就是GY1570年,在沿海的一個小鎮上,現在看來應該是屬於G省。那時候的記憶太久遠了,久遠到連父母的樣子都不記得。
但那個把我變成吸血鬼的製造者的臉我確是記得的,在我當時有限的生命中從來沒見過長得這麼奇怪的人,深陷的眼窩,大大的鼻子,當然印象最深的還是那一對綠色的眼睛,現在想來其實是很典型的O洲人的麵孔而已。
我不記得我是怎麼變成吸血鬼的了,留在我記憶裏的隻有如海嘯般湧來的痛苦,那痛苦之深我至今無法忘卻。想來那張臉也是伴隨著那痛苦才得以留在我記憶裏如此之久。
我喜歡科學,但不是所有方麵。我說過我是個熱愛自然的人,所以我熱愛生物,喜歡所有有生命的東西。我曾去過地球上很多人跡罕至的地方去觀察我所感興趣的動植物,但我很少特地去研究某一種生物,我看過,聽過,近距離接觸過就足夠了。
雖然喪失了味覺和嗅覺,但我還會去嗅一嗅,有時好像是可以聞到些味道的。但是沒有辦法描述,它不屬於我生前聞過的任何一種味道,也許那就是生的味道吧。
我討厭曆史,這討厭來的毫無緣由。或許隻因人死掉才會成為曆史,而我不會死,所以對此毫無興趣。曆史是要給後人做研究的,讓後人能在有限的時間裏少走彎路。我想吸血鬼對此應該不會感興趣,他們盡可以隨意去嚐試來獲取經驗,這便是活得久的一大好處了。
我吃什麼呢?確切來說,我什麼也不吃,我隻喝,喝新鮮的、帶著鮮活氣息的人血。我並不挑食,活人的血我都可以接受,但也僅限於人。至於其他哺乳動物的血我都不予考慮。人是處於食物鏈頂端的生物,人幾乎無所不吃,所以我吃人也是合乎情理的,沒道理隻許人吃別的生物而不許別的生物吃人,雖然我算不得是生物,但我覺得勉強也為生物圈的平衡做出了一點貢獻。
我並不貪心,飽食一次便可一周左右不必進食,但我是隻比較講究的吸血鬼。所謂存在即合理,我雖然不在生物鏈上,但我遵循大自然的規律。食肉動物捕獵都是選擇老弱病殘,我也自有我的一套覓食方法。生物為了生命的延續都在進化,所以人類中於進化無益的那部分就是我的選擇。這不是什麼偉大的情懷,隻是單純的覓食而已。其實世間很多生物都在無意間做著很多有益的事。
有益無益是要有對象的,當然這對象多數情況屬於人類,不過隨著人類的進步,人類也多少意識到要為其他生命留點活路了。
我的邏輯不嚴謹,說話跳躍性也很強,一般是想到哪裏說到哪裏。我不認為這是什麼缺點或者不足之類的。一般人們說的話沒有誰會認真去聽,用心體會並研究的,往往是聽過即忘,所以你話裏的意思到了對方那裏隻有一點點被接收了,並且人的想法難以通過語言來百分之百表達的,一般人能表達百分之七十左右。
綜合下來,邏輯什麼的又有什麼重要的呢?最重要的感受從來都不是通過語言來表達的。
悲哀的是我不得不輾轉各地學習各種語言,而且我這張東方人的麵孔在一段時期還給我帶來很多麻煩,隻是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而已。
回到食物上來,我是一隻自律性很強的吸血鬼,我不吃小孩,孩子代表希望,你永遠不知道他會不會成為曆史上眾多名人中的一員。就像我不知道當初在歐洲遊曆時遇到的一個大腦袋的害羞的小男孩最終成為了“世紀偉人”一樣。
我不喜歡血脂含量高的血,那種血讓我感到不舒服,畢竟沒有味覺也是能感受到牛奶和粥在口感上的區別的。但如果我選定的獵物是個腦滿腸肥的混球,我也接受讓他成為我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