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去死？
    “我死了你們便不再怨我了嗎？”
    蒙尼敏抬頭，眼裏是義無反顧的決絕。
    蘇克詞微張著嘴，被氣得半天無話，最後隻得無奈地留下一句：
    “當真是病的不輕。”
    就頭也不回地進了赤蘿台。沙朽山向來沒有安慰人的習慣，更是討厭哭哭啼啼這一套，於是也一言不發地跟了進去。
    蒙尼敏雙眼發直地跪在門口，雙膝已經麻木到毫無知覺。呆滯中，一雙明黃色的鞋子映入眼簾，她順著鞋子抬頭看去，之間莊儲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即使麵目僵硬，蒙尼敏也硬生生地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
    “皇上——”
    莊儲剛剛下朝，心裏滿滿的都是煞提的傷勢，連大氅都顧不得披便心神不寧地來到赤蘿台。此時自然是無心聽她廢話，不耐地說：
    “朕不是叫你回遼疆麼，你還來這兒礙眼，還嫌不夠亂嗎？”
    “我隻是擔心美人哥哥而已。”
    “他還輪不到你來擔心，畢竟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蒙尼敏難以置信地失了神，呆望著莊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倒是莊儲已是破釜沉舟的心情，煞提這一倒下，許多事情他都已經看破。什麼眾口難調，什麼後宮統一。煞提本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和男兒身與否沒有半點關係。這天下本就是為了煞提而打，若是沒了他，還有什麼意義？
    莊儲緩了臉色，心平氣和地對蒙尼敏說：
    “今日朕尊稱你一句公主，說的每句話都是字字肺腑。朕要你回遼疆並不是氣你，朕信你和煞提暈倒之事沒有關係，邊疆兒女的氣節朕是懂的。然而煞提在朕心中的位置是天下子民都比擬不得的，要你回去是因為，這個皇後的夢公主還是不要做了。大莊朝襄文帝，是沒有皇後的。”
    蒙尼敏隻覺得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她寧願聽不懂莊儲的話，寧願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皇上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莊儲直直看過去，盯著蒙尼敏，棱角分明的俊美麵孔上神情毅然，眼底流轉著溢滿的溫柔：
    “大莊朝天訊十六年七月初七，那時我還是被天下人所不齒的殘廢四皇子，煞提義無反顧地嫁給我，伴我承受冷眼，伴我遠走邊疆。在並渺都外無數座山上試遍草藥治我的腿疾，為了能讓在莊赫篡位之後有個安穩前程，像正常人一樣生活而犧牲自由，在雪山之巔孤苦大半年。他今日的一切折磨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公主，莊儲今生都不會再立後納妃。這天下，有煞提一個便足夠。”
    蒙尼敏顯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激動地喊道：
    “我知道美人哥哥生得極美，美到讓女兒家都望塵莫及。可是他是個男人，而皇上你是天下之主，你們是沒有可能的！更何況這根本就是有違常倫的事！”
    莊儲的眼神飄到很遠，仿佛想到了很久以前，泰京城門口披著紅嫁衣，走出轎子為他解圍，卻反而驚豔了世人的煞提。他不禁彎起唇角，笑著說：
    “隻要他是煞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