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愛恨緣劫 第七十七章 菩提無根樹有根 天子無情人有情(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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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是莊儲來到這世上的第三十四個年頭,他登上了皇位,勵精圖治,愛民如子,實行土地變法,成為了後人心中英武賢明的襄文皇帝。然而此時此刻,在這泛著幽涼之氣的赤蘿台,他卻如同個毛頭小子般躁動不安。
古人有雲: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莊儲如同修行般度過了三十四年的時光,頭十七年尚且年少,一心習武征戰沙場,不問風流事。後十七年任人奚落,恍如行屍走肉,遇到煞提後方知煞提身體殘缺的痛症,便在心中暗自發誓禁欲一生,隻需陪在煞提身邊便可。
可現如今,煞提竟迎著他的目光,坦蕩地說:
“我要你。”
莊儲倒吸了口涼氣,聲音頃刻間發虛:
“要我什麼?”
煞提抓過莊儲的手,略猶豫了一下,一聲歎息過後,還是伸向了自己的下身,並說:
“莊儲,這便是我要告訴你的事。”
莊儲被煞提握著的手所觸摸到的地方凹凸起伏,柔軟又脆弱,跳動著獨屬於健康少年的生命力,那是莊儲多年前身為少年時也曾擁有的悸動火熱。這種原本不該出現在煞提身上的火熱此刻被莊儲握在手中,讓他難以置信。
“提兒,你怎麼會?”
煞提說:
“說來話長,簡言之便是我身在颯雪宮時誤入了宮中富有靈力的鎏火池,激發了鎏火之力,整個人像是被燃燒殆盡又浴火重生。也正因此,我才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擁有了深厚的內力和高強的武功,殘軀也重獲新生,現在看來也是因禍得福了。”
聽完煞提的一席話,莊儲本該打心眼裏為煞提高興的,可是內心深處總是有個質疑重重的聲音在說:這個故事被煞提說得模棱兩可,他究竟是為何誤入鎏火池,事情的經過又是如何,這些根本沒有說出來。還有那個鐫刻著‘寒’字的玉佩又是從何而來?獨屬於二哥的東西怎會在他之手?那颯雪宮主究竟為何一心偏偏獨留他?他們之間又發生過什麼?
莊儲發了瘋般地想要弄清楚這一切,又深知他與煞提之間好不容易重歸於好的平衡不能再次被打破。他並不能確定,當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之時,他對待煞提能否一如當初。他不敢想,所以幹脆不去想,也不去做。煞提說什麼,他便信什麼:
“原來是這樣,從此以後你再也不必為此黯然神傷了,你和天地間所有的男兒一樣,可以昂首闊步一展宏圖。提兒,這天是你的,這地也是你的,世間萬物都可以是你的。”
煞提心裏笑著莊儲的傻話,嘴上也笑道:
“你又在這兒說什麼混話?一點皇上的樣子也沒有。”
莊儲望著煞提溫吞如水的笑容,心間一鈍,不知怎的疼痛起來,便將煞提猛地攬入懷中緊緊擁抱:
“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的。這天下是你的,煞提,因為我是你的。”
亭台樓閣,歌台舞榭,連綿不絕如同獸脊般整齊排列在泰京城中,滿城馥鬱芬芳極盡濃豔華麗,重陽佳節的喜氣還未散去,整個城依舊人聲鼎沸。
一輪孤月當空,淒淒映照著滿皇宮的富貴榮華,厚重的宮牆隔絕出肅穆深宮和喧囂塵世這兩個陰陽兩隔般的世界。沙朽山邁著沉穩的步子從宮門口走進來,侍衛們紛紛行禮,沙朽山輕輕點頭示意,眉間卻是極度的凝重。蘇克詞和臨安在宮門口吩咐宮人卸著馬車,他停在原地等待,眼前出現一個人影。
舒格滿臉笑意地站在沙朽山麵前,做了個揖,笑道:
“好久不見啊,沙副將。”
沙朽山深知舒格來意,並未領情,隻是淡淡道:
“今日早朝方與丞相相見,這才不到一天的光景,不知丞相何時竟與我這區區一介外族武夫關係甚好,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我乃粗人一枚,不懂朝堂紛雜的關係,還請丞相有話直說,休要拐彎抹角。”
果然,沙朽山話音剛落,舒格便斂去了笑容說道:
“沙副將可知皇上現身在何處?”
沙朽山說:
“我怎麼知道?”
舒格的眼中散發著冷冽的光,說:
“皇上身在赤蘿台,已進去兩個時辰還未出來,隨行的奴才說皇上今晚不回自己的寢殿,要住在赤蘿台。沙副將,那煞提的身份你我都心知肚明,這皇宮上下更是無人不知,若是從前皇上身為王爺不受重視時便也罷了,可現如今皇上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大莊朝的命脈,萬萬不可做出此等有違人倫之事。沙副將與煞提同出一族,還請副將好好勸說煞提,不要做出令皇上蒙羞之事,最好是塵歸塵土歸土,回到自己的族中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