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前塵顧朝 第五十八章 一將成金戈鐵馬 萬骨枯兵臨城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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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千寒曾設想過無數真相大白的場景,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煞提知道他真正身世之時,會是今天這樣進退兩難而捉襟見肘的局麵。
他眼睜睜地看著煞提從裏衣中掏出那兩塊玉佩,對他說:
“這天下僅存四塊的羊脂白玉為莊氏所有。你對莊儲的事如此上心過問,把我困在颯雪宮逼迫莊儲奪取皇位,這一切的事情的原因隻有一個,因為你是皇族那場動亂之後便杳無音訊的二皇子,莊寒,這之前的種種不過是你精心策劃好的複國大計罷了。”
滅千寒的萬年冰封的表情開始鬆動,他銀波流轉的瞳孔不斷閃爍著慌張,對煞提說:
“你……你記起來了?”
煞提卻隻是看著他,不置一詞。
寂青聽得煞提的話,看向滅千寒的眼神不僅更加狠厲:
“原來如此,滅千寒你竟是皇族之人。江湖素來有從不與朝廷之人打交道也從不參政的規矩,而你竟隱瞞了這麼多年,並當上了宮主。滅千寒,你欺上瞞下,何以服眾?!”
滅千寒看著寂青和麵麵相覷的眾位弟子,說:
“我的確是瞞下,可從未欺上。師父自把我收入颯雪宮之日起就知道我是朝廷遺落的二皇子,而我既已入颯雪宮,就代表我已經與過去毫無關聯。你們不要忘了,我是滅千寒。”
寂青一把奪下煞提手中的玉佩,說:
“這麼多年的事早已死無對證,師父也早已駕鶴西去,你憑什麼證明他說過這話?倒是你身為皇子卻欺瞞不報……”
寂青晃了晃手中的玉佩,笑道:
“多虧了你的好徒弟,證據可是充足得很呐。”
煞提看著寂青奪了自己的玉佩並且小人得誌的模樣,不禁怒道:
“把玉佩還我!”
寂青轉過身一把鉗住他的下巴,說:
“小子,你算個什麼東西?我若是不還你又如何?”
滅千寒一步步逼近,帶著巨大的內力,所到之處皆是冰凍三尺。眾弟子被他毫無預兆的發力嚇得步步後退,隱沒在空氣中的玄上不僅心中一緊。
這是颯雪寒掌的登峰造極之招式,發功者若不是已怒火中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是萬不可使出此招的。因為此掌一出,必是自損一半經脈,屬於同歸於盡的一招。
而顯然,滅千寒的忍耐已經到了盡頭。
寂青自然也知道這一招,他隻想逼迫滅千寒退位,卻沒想平日裏寡淡名利的滅千寒竟憤怒到如此地步。他心中自是無比膽寒,本來抓著煞提的手也已經瑟瑟發抖。
煞提抓住時機,淩空一腳便把寂青踹到柱子上。寂青當下噴出一大口鮮血,昏了過去。
橫掃殿內的冰雪逐漸消散,滅千寒的怒氣和真氣漸漸消失。眾弟子戰戰兢兢地回到殿內,看到寂青長老如此輕易地被煞提打倒,皆是跪在地上不敢說半句話。任誰都想不到,幾個月前還是孱弱不堪的煞提竟已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滅千寒心中滿是從未有過的膽怯,他不敢去看煞提,不知道如何解釋這從頭到尾的事情。就在昨天,他們還是如此的親密,在殿內發生的那些苟且之事,他與煞提還如何了斷?若是煞提受不了刺激,又該怎麼辦?
滅千寒極度心驚膽戰,煞提卻是一臉坦然。滅千寒這才發覺,這個初次見麵時手足無措的少年此刻麵對種種的困境已經如此勇敢,再也不會逃避了。
煞提笑了笑,對殿內的所有人說:
“既然謎底已經解開,那麼自然該有個了斷。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從前種種我隻當那是一場夢。前塵種種恩怨糾葛,你我都不要再問。你的心我了解,可是我的心不變,我犯下了的錯,我願意為此付出代價。可是現在,我必須回到莊儲身邊。”
煞提頓了頓,眼神包容而堅定,滅千寒知道,那滿溢的深情是獨屬於莊儲的。
煞提說:
“他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