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前塵顧朝 第四十七章 邪魔重生掀腥風 毒帝握權續血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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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段冰火交織的無盡夢境,煞提夢見深藍色的海域,海麵有幽幽冷白的波光粼粼,天上從未懸掛月亮。
他置身於刺骨海中,卻周身溫暖,巨大的熱量在他體內的每一處遊走。他的身後有巨鱷大張著口。
煞提隨著這令人悸動的殺機緩緩下沉。
一寸又一寸,愈發深邃。
他聽到有人在叫他,忽遠忽近,聲音縹緲清冷,仿佛來自遠疆,又仿佛近在咫尺。他被極度的寒冷與極度的滾燙折磨得痛不欲生,他什麼也看不見,隻能聽到那一聲又一聲的輕吟呼喊。
冰與火兩種相悖之力在他的體內僵持,各不相讓,被當做戰場的他的肉體卻要無端承受這淩虐之苦。他被囚禁在泡沫般的禁錮中,渾身忽冷忽熱,仿佛有什麼要從他的體內抽芽而生。腦中忽然蹦出每個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人。
沙智王,臨安,沙映,蘇克詞,仁武大帝,莊孟氏,冥禮王,還有……莊儲。
隻是,在距離他最遠的地方,有一個衣袂飄飄的潔白背影,始終背對著他不肯回頭,無論他怎樣在心裏呼喊,都換不回那背影的一絲動作。
他無法看清,更無法懂得。
“滅千寒……”
碧瑤驚喜地聽到煞提口中呢喃出宮主的名字,正要上前去,卻被玄下攔住:
“別動,很危險,他現在處在緊要關頭,冰火之力在他體內相克,很容易喪命。”
“難道說他現在是沒有意識的嗎?那他怎麼會念出宮主的名字?”
玄下看著臂彎中昏迷的滅千寒,輕輕歎了口氣。
他懷中這出塵的男子是百年難遇的曠古奇才,是颯雪宮百年來最年輕的宮主。年紀輕輕便將颯雪寒掌練就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使颯雪宮獨步無盡,無人膽敢冒犯。可是這樣的一個人,最終還是敗在了一個情字上,就像他的教主扶淩,那般瀟灑狂傲妖豔淩厲的一個人,最後隻因鍾情於一人,而獻出了維係生命的凝魂丹。
玄下這樣想著,整顆心不禁揪痛起來。
今天的一切都因煞提而起,不過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竟將堂堂颯雪宮顛覆得支離破碎,這樣的責任,颯雪宮百年的基業,這個少年怎麼承擔得起?他自幼生於颯雪宮,少年時便作為護法跟隨滅千寒,之後被滅千寒派去跟隨扶淩,打入西異國和莊赫身邊,作為黑風教的叛徒打探情報,可謂為了滅千寒和扶淩拚盡了性命。可是他玄下誓死效忠的兩個人,竟都因這個少年而不惜付出一切。
“若要有所犧牲,那便讓始作俑者犧牲吧。”
玄下喃喃道。他不能看著滅千寒和颯雪宮淪落下去,扶淩教主已經喪命,但宮主絕對不可以。
他上前兩步,看著在浴火中痛苦難忍的煞提,暗自運功,積蓄出自己平生全部功力,誓要給煞提致命一擊,結束這一切。
數以萬計的冰淩束於掌間,玄下咬牙將手抬向煞提。
然而電光火石之間,煞提猛然睜開眼,左瞳金白右瞳銀白。似是感知到玄下的攻擊意圖,他輕輕攤開手,一束金光射向玄下。隻是這麼小小的一個動作,便波及到其他護法和碧瑤全部滾落在地。
滅千寒在昏迷之中感覺到腦袋劇烈的震蕩,並且刺眼的一束光芒灼得他雙眼疼痛。他緩緩睜開眼,入眼之處是遍地昏迷的護法,支離破碎的鎏火池,以及已然幹涸的火泉。
一雙腳在他眼前停下,煞提一絲不掛渾身閃耀著金鱗之光,奇異的瞳仁陌生地看著他,開口道: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