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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就跟你挑明了說,夏家和韓家勢不兩立!夏承言我告訴你,你以後就別想再出這山扇門!”夏承宵氣的就差一口老血吐出來了。
“哥,以前什麼事我和浩浩都不知道,我不明白。”夏承言拿著一個小冰袋敷著臉上的紅手印,自己在哥哥和韓梓奕談判的時候跑去和韓梓浩見麵,回來就挨了夏承宵一巴掌。
夏承宵沉默了一會,“你等會兒。”先給弟弟熱了牛奶遞給他,才坐下來,盯著夏承言臉上的紅印子沉默,有些後悔。
“成仙之前,咱家是儒士,你知道吧。”
夏承言點點頭。
“爹是書生,但膽子大的很,跟著的開國皇帝打天下,打完了,折騰完了,好不容易能混個太平日子,皇帝又怕穩不住自己,給了個散官爵位,把咱家弄到南邊去了。韓梓奕在那裝山大王,可笑,就算裝也就打打殺殺搶搶錢過日子唄,可他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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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山頭上的那位偏要見您,您看,這……”
“請吧。”
“老爺,我們派人守著您吧。”
“不用,去請。讓夫人和承宵也過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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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夏承宵第一次見韓梓奕,那時韓梓奕不叫韓梓奕,別人就知道他姓韓,他自己也隻知道自己姓韓。他還有個弟弟,那時才兩歲,別人就管他叫韓大。
夏承言那時候十七,飽讀詩書,雖經劫曆戰火,但那時尚小,記不太清,仍涉世不深。當他看見跟他差不多大的韓梓奕繃著臉大步跨進來的時候,便覺得那像是個朝廷的將軍,男兒都有一身血氣,他一下就被那氣勢吸引。
夏承宵送韓梓奕出門,“你,真的是在山上的?怎麼看怎麼不像。”
韓梓奕點點頭,未做一詞。
夏承宵看著韓梓奕上馬,心想這人真不健談。
馬蹄動了動,他卻看見這人忽的俯下身來說:“名字。”
夏承宵微笑:“我叫夏承宵。承諾的承,按家譜來的,宵是春宵的宵,爹說黑夜雖然有時令人恐懼,有殺戮,有瘋狂,但它卻是人唯一能真正休息,覺得安心的時間。爹讓我不要害怕黑暗,就把它放在名字裏了。”
韓梓奕盯著夏承宵看了一會兒,夏承宵覺得有些尷尬,就問:“你呢?”
“韓大。”
夏承宵沒憋住,噗的笑了:“這名不好聽,我說為什麼爹偏要叫你寨主呢,死活不改口。你要是不介意,我給你找幾個字。”
韓梓奕的眼睛裏映著夏承宵的笑臉,點點頭,策馬回山上了。
韓梓奕又去了夏侯府,騎馬回山寨,懷裏揣著夏承宵給自己的紙,雋秀的字擎在上麵,力透紙背。
韓梓奕,韓梓奕。韓梓奕一遍遍念著自己的名字,他終於有個名字了,而他弟弟也有個名字,韓梓奕心中狂喜。
很多人說他總冷著一張臉,沒有感情似的,其實熟知他的人知道,這人隻是不會表達,心眼兒裏,比誰都仗義。
韓梓奕一回山寨,身邊親近的幾個人一眼就看出他的狂喜。
韓梓奕隻不停的跟別人重複一句話,似小孩子的炫耀:“我有名字了,我叫韓梓奕。”
韓梓奕興奮完自己的,又興奮別人的:“我弟也有名字了,韓梓浩。”
隨後的幾天,韓梓奕腦子裏盤旋著夏承宵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
他陷進去了,無可救藥的陷在了夏承宵身上。
夏承宵這幾天總覺得怪,韓梓奕有事沒事就往自己這跑。
自己也不煩,每每笑臉相迎。他知道韓梓奕不愛說話,兩個人有時候就坐著,什麼也不說,個幹個的,也舒服,還莫名的高興。
夏承宵有時候想,有個強烈正直氣質的人坐自己旁都這麼舒坦麼?
倆人越走越近,直到韓梓奕手下下巴脫臼的看著倆人上街逛集市。
夏承宵要買畫紙,買新的狼毫。
夏承宵有一茬沒一茬的跟韓梓奕說話,韓梓奕點頭應著。
韓梓奕看到街邊有賣撥浪鼓的,想給韓梓浩買一個,讓夏承宵在原地等著,自己去買。夏承宵站在原地四處看,突然聽到身後轟隆隆的馬蹄聲,回頭就看一群馬衝他撞過來,當時愣在原地。
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推向另一邊,眼前淩亂一片。
等回過神,自己趴在韓梓奕懷裏,韓梓奕靠在對麵店鋪的柱子上,雙臂護著他。
“你沒事吧?”韓梓奕低頭問。
這回換夏承宵點頭不語了。
店麵的老板衝出來,“小夥子,小夥子,你沒事吧?”
韓梓奕扶著夏承宵站起來,自己從柱子上移開,明顯的悶哼了一聲。
老板在韓梓奕身後,當時臉刷的綠了。夏承宵看著老板青黑的臉,疑惑的看向韓梓奕後背。
韓梓奕後背上,一道猙獰的傷口,皮肉外露,鮮血直流,從左蝴蝶骨下方向上延伸到右肩膀。
柱子上突出一截一寸左右的尖銳木塊,像是掛牌子用的,現在則是被鮮血浸成紅色。
“韓梓奕,你瘋啦?!”夏承宵第一個反應就是怒火中燒。
夏承宵把韓梓奕的胳臂往肩上一扛,拖著他往回走。
夏承宵徹底慌了,慌得找不著北,腦子裏就一個聲音來來回回。
“韓梓奕傷了,流血了,不會沒了吧,沒了怎麼辦啊!”
夏承宵稍微能冷靜下來的時候,韓梓奕趴在床上看著自己,上半身平整的纏著布。
“我沒事。”韓梓奕看了夏承宵半天,就說出這麼幾個字。
“……”
“真的。”
“……”
“我跟你說個事兒。”
“說吧。”夏承宵歎一口氣。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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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言小口吸著牛奶,聽到這一口氣沒順過來,嗆著了。
“咳咳咳!哥,你倆有一腿啊……”
“什麼叫‘有一腿’,那時候我們是光明正大好不好?!爹娘都是同意的。”
夏承言觀察著夏承宵微紅的耳根,抿了抿嘴唇,示意他繼續。
“我當時真以為這輩子就這麼過了,平淡充實,還有個能相守的人在旁邊。草泥馬的姓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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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門大開,正廳跪了一地的人。
“謝主隆恩。”夏侯爺叩三叩,接了指。
內宮太監細聲細氣的說:“侯爺,您功勞顯赫,聖上可是直接就指了名要您去啊。您可一定要給這個麵子。”
“一定一定,謝公公。來人,請公公上座,看茶。”
寒暄幾句後,內宮太監袖裏銀子,喜滋滋的往回走了。
“爹……”夏承宵眼裏滿是擔憂。
這也太明顯了,明擺著的鴻門宴,去是個死,不去還是個死。
皇帝,明著要斬了夏家的根基。
“聖上度量雖小,但治國得其法。你爹我原草民一個,能輔佐明君,已是萬福,何足掛齒,更何況現在天下大同,人才輩出,早就用不上我了。”
一切都那麼明了,逃不掉。
夏承宵永遠忘不了七日後夏侯決絕的身影。
還有當晚韓梓奕站在自己麵前揮刀砍下了自家管家的頭顱。
他的身後站滿了禁軍官兵。
那一晚,夜幕似未曾降臨,夏侯府火光衝天,滿眼的血紅,像極了夕陽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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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我不會問為什麼,也不需要。……原以為劫數已過,那人卻卷著和他氣質如出一轍的寒氣又來了。他擔大寒時君的官職,跟我算是平級,低頭不見抬頭見……真是怨憎會。”
“承言,也許這是你的劫……但哥想替你擔著。”
“現在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承言,放手吧。”
“你的付出,不值得。”
夏承宵臉上劃下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