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膳，主上迫不及待的去了水牢，吳越跟在身後。
    “歸，一會見了南宮千羽，你不會心軟吧？”
    “心軟？那是對你的，對他，沒必要。”
    吳越狡黠一笑，摸了摸袖口裏的東西，南宮千羽，你可是助少天登上主上之位的墊腳石，死也值了。
    到了水牢，獄卒們趕緊給龍歸和吳越讓座，龍歸在千羽大牢門口，怔怔的看著，千羽還在昏迷，雖然小寒送了些吃的，但又怎麼能抵消他受得鞭打，吊在牢裏的人沒有了昔日的驚豔，衣衫破爛，血肉模糊，臉上也被傷了不少，可不能把這容貌毀了，還沒用上呢。
    “來人！”龍歸大喊一聲。
    “潑水！”
    獄卒聽令，立馬提了一桶水，潑向千羽，像要窒息了一樣，身上鑽心的疼，像利刃在肌膚上一刀刀的劃過。千羽抬起眼簾，映在眼睛裏的，就是他想念的人啊！
    “龍……歸”
    吳越聽言，一個箭步上前，毫不留情的煽了一巴掌，清脆的在牢裏都能聽見回響，要不是你，少天怎麼會打我，一定要還給你！千羽本來就有傷的臉上，鮮血滲出，順著臉頰流下，一直淌到嘴角，血腥味彌漫開來。
    “龍歸也是你叫的！”吳越仰起頭，瞪著千羽。
    “不……我沒資格，自從你回來，我就再也沒這麼叫過……”
    是啊，連龍歸自己都沒注意，自從那日為了他擋劍後，他就再也沒叫過他的名字。
    “算你識相！”
    “越！退下！”雖然龍歸知道越這般性情，但真看在眼裏，還是厭惡。
    吳越就不出聲了。
    “南宮千羽，這麼多天的苦沒有受夠嗎？”
    “夠了，這一輩子的苦都在這幾天受夠了……”
    “那你為什麼不說出來？”
    說……你讓我說什麼？
    “我沒有錯！”千羽一字一句，用盡全身力氣，也要把這幾個字說清楚。
    “沒錯，好！有骨氣！來人！給我拿烙鐵！”
    看來龍歸要來狠的了。
    獄卒搬來一個火盆，煤炭燒的正旺，鮮紅的火光好像要把整間牢房吞噬一樣。龍歸手裏把弄著火鉗，讓它在火旺的地方烤著。吳越也害怕的縮了縮身子。
    “你要再嘴硬，真的要吃苦頭了。”
    其實，你若說出真相也不必受此苦痛，可是，你為什麼不說，你在包庇誰嗎？
    “千羽沒有犯錯，就是死了，也說不出任何你想要的答案。”
    那就不要怪我了，龍歸深吸了一口氣。“把他的衣服剝開！”
    獄卒輕輕一扯，本來破爛的衣服就滑落了下來，露出千羽滿是鞭痕的胸膛，這一鉗下去，定當要雪上加霜了。
    “今天你受得苦，都是你自找苦吃。”
    千羽閉上了雙眼，準備這風暴的來襲。“主上，你不用手軟。”心裏苦笑了一聲。
    火熱的鐵鉗印在胸口，千羽雖早有準備，卻沒想到這麼痛。“啊！啊！”千羽大叫，牢房外麵似乎都能聽見他的哀嚎，鐵鉗附在肉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燒肉的味道飄散在整個水牢，紅色的印記刻在胸上，而胸膛已經潰爛不堪，這是龍歸親手印上去的，他恨，他痛！你不能睜開眼睛看看嗎？我不想害你，我怎麼害你啊！主上！你的身邊之人，早已有了別人，你比我更可憐你知道嗎？我不想讓你知道，我也不想讓你受傷，可是，你為什麼卻一遍遍的傷害我！
    汗水不斷從額頭上滴下，嘴唇已經被咬的發紫，臉慘白的好像一麵牆。
    龍歸心裏一抖，難道真的不是你嗎？
    千羽不斷的低吟，痛的已經沒有力氣抬眼，旁邊的一切突然變得虛無，好像有煙進來，身子輕飄飄的，有個人影在眼前晃蕩，想伸手去抓，卻抬不起來胳膊，母親？是你嗎？眼前漸漸清晰，那人衝他笑了笑，就回頭走了，千羽不斷的叫她，不要走！母親！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千羽！千羽好痛！
    “千羽！”
    “千羽大人不行了！”
    “快叫禦醫！”
    “快點看他！”
    嘈雜聲一片，都是誰在耳畔，不想去想了，意識漸漸模糊，眼皮好像不聽使喚的耷拉下來，就這麼睡去吧。一切就會解脫了，你也會永遠的在我生命裏消失。
    主殿內，混亂一片，禦醫來來回回，丫鬟侍衛也來回奔波，而此刻千羽雙眸緊閉，躺在床上，呼吸漸漸微弱。
    “南宮千羽！你欠我的還沒還！你不能死！”龍歸心急如焚一把扯住一個禦醫的衣衫“今天你們不把他救活，就都給我去死！”
    禦醫嚇得哆哆嗦嗦，“主上，千羽大人他……”
    “他怎麼了！”
    “他其實是中毒了。”
    “中毒！怎麼可能！”
    “可確實如此。”禦醫們齊聲點頭。
    千羽，原來真的有人把你看成眼中釘，可是也難保不是怕千羽說出幕後主使而殺人滅口。
    “既然知道是中毒，那趕快救他啊！”
    “回主上，千羽大人中的是一種奇毒，無色無味，塗於耳邊，便可讓人悄無聲息的死去。隻要讓中毒之人服下千年靈芝，再配以藥方，可救回一命。”
    “千年靈芝？”宮中不缺稀世珍寶，龍歸派人去拿了幾株，給千羽服下。
    果然，千羽的呼吸慢慢變的平穩，龍歸讓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自己留在了床前。
    禦醫開了些皮外傷的藥，龍歸把千羽的被子掀開，看著他遍布傷痕，被燙的紅腫的胸膛，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心裏好像被什麼揪著，看著床上的人，那麼安靜美好，任誰也不能把他跟叛國反君聯係在一起，想起陪他出去的那天，是那麼可愛，現在，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小寒從銅雀宮匆匆趕來，看見千羽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主上，你怎麼這麼狠心啊！”
    嗚嗚嗚……
    龍歸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
    “我也是為了江山。”
    “我每天守護在千羽大人身邊，片刻不離，千羽大人哪有時間去寫什麼密函，做什麼賊人。”小寒越想越氣。
    “千羽大人每天想著怎麼討主上歡心，愛您都來不及，怎麼去害你。”
    “可是如果不是他，就是越和沐妃了，我不想懷疑越……”
    不提吳越還好，一提吳越小寒心裏更來氣。
    “主上，你知道嗎，其實吳越大人他……”小寒，不要告訴主上，突然想起千羽在牢中對自己說的話，小寒也猶豫了，是不是該告訴主上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