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我知道，從我進到商場裏來的時候開始媽媽就通過監視器看見了我，她現在一定把台子準備好了。
    媽媽看我的眼神太怨毒，我在父親企圖碰我的那一刻敏感的感受到了。
    那個眼神跟我跟她坦白父親強奸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跪在媽媽麵前，哭著說完一切之後，媽媽愣了足足兩分鍾。
    然後她不可抑製的揚起手給了我一巴掌，又死命掐住我的脖子。
    她手掌上因為常年的家務粗糙麻劣，像麻繩的質感；她的臉本來就紅腫著，杏眼圓瞪，裏麵透出怨毒的眼神，扭曲的臉讓我發現媽媽真的老了，那麼清秀的臉再也不美了；她的紫色嘴唇在發抖，似乎在喃喃的說些什麼，我因為被掐的有些耳鳴幾乎聽不清。
    “去死，去死，去死……我為什麼會生下你，他已經有我了，為什麼還會有你……”
    在我窒息之前，媽媽終於放開我。
    她猛地抱住我：“依依，依依，對不起依依，媽媽太激動了。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離開我，依依。媽媽隻有你了。”
    媽媽從那之後精神有的時候就會突然的出現問題。
    高三在學校宿舍住的時候，媽媽會突然地在淩晨打電話給我。
    “依依，你會陪在媽媽身邊麼？”
    “依依，媽媽愛你，你愛媽媽麼？”
    “依依，你在哪裏？媽媽現在就要見到你！你快回家！！快點！！！”
    一遍一遍，永無止境的詢問，確認。
    從那時候開始，我才明白，原來感情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
    它太過偏激。
    我無法承受，但我必須承受。相比於父親，我能選擇的隻有媽媽。
    至少和媽媽在一起，我能保持安全的活著。
    十二
    “吳總，小姐，速戰速決，咱們開始吧。”秦阿姨扛起父親的身體往裏間走，提示我們。
    秦阿姨是武術天才，但是生性殘忍嗜血。
    一個十三歲的女孩獨自爬進山林跟老虎住一起，在五天之後拎著它的內髒血淋淋的回家。
    笑的一臉開心，到處給人展示。
    當然，她家裏不會讓她留下。
    所以當我媽媽遇見了她並賞識她的時候，她歡呼雀躍的參與了我們的遊戲。
    其實我和媽媽是這個商場的最大股東。
    這是我們不要命奮鬥的結果。
    當我們有了這樣的經濟實力之後，我們就開始玩遊戲了。
    不，不是遊戲，而是帶著興趣和執著的演練。
    殺人演練。
    本來今天我隻是回到我和媽媽的第一個房子裏收拾我的虹膜們打包帶走，準備睡在那個路過的小區裏，所以才會路過酒吧街。
    但是卻意外的遇上了他們。
    擇日不如撞日，正好媽媽昨天說，玫瑰的線不夠紅了。
    十三
    他們醒了。
    我好奇的盯著他們的眼睛看。
    我喜歡人類的眼睛，虹膜的的顏色總是不同，我喜歡把虹膜收集在裝滿福爾馬林的瓶子裏，按顏色擺的整整齊齊，我想收集整整一套顏色的虹膜。
    它們像彩虹，真漂亮。
    她的虹膜顏色有些渾濁了，我不喜歡，所以不想要了。
    他的……很漂亮。淡淡的淺咖色，沒有比那種咖啡色更純淨的了。
    我回頭看站在旁邊準備線的媽媽，“媽媽，我喜歡我父親的虹膜。”
    媽媽震了一下，她知道的，我說的喜歡並不是對人類的喜歡，而是對物品的喜歡。
    “好的，依依想要，就拿吧。”她最後終於說道。
    堵住他們的嘴，他們在各自的台子上不停地掙紮，但是我們在他們的手臂上安裝了小型電擊裝備。隻要壓力超過一定的數值，電擊就會開始。
    沒過多久，他們就被電擊的渾身癱軟了。
    但還好，神經是清醒的。
    媽媽喜歡看獵物清醒的死去，讓他們清醒的見證自己的死亡。
    媽媽戴上手套和口罩，我也匆忙帶上。
    秦阿姨把姑姑帶走了，秦阿姨說，姑姑的身體適合解剖，而且她問到了她身上毒品的味道。
    秦阿姨最討厭毒品了。
    因為他的家人是被毒品害死的。
    當然，下毒的人是她。
    我堵住父親的嘴。
    媽媽拿起手術刀開始解剖心髒。
    她的手法已經很純熟了。
    三下五除二，我就再次看到了那顆暴露在空氣中不停跳躍的心髒。
    這顆心髒不是別人的，是我父親的。
    “媽媽，它真難看，難看的要死。”
    媽媽沒有做聲，隻是遞給我我的水果刀。
    父親被迫睜著眼睛看著一切，他的臉上有一種詭異的表情，跟我以前見過的都不一樣。
    他驚訝，害怕，惶恐，無奈，哀求，悲涼，憤怒的看著我們，無法動彈。
    “白楚生，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到我之前的感覺，你打我時候的，我的感覺？”媽媽問。
    “唔唔唔唔……”他說不出來話，隻能不停的把頭往台子上撞。
    “咣咣咣……”
    很吵啊！我抓起他的頭發抬起他的頭，使勁撞了一下台子。
    力度控製的很好，讓他不會暈過去，隻會出現大約三十秒的眩暈。
    媽媽一言不發，等到他再清醒的時候，媽媽才開口：“好好感受吧，白楚生。我有多恨你，就有多愛你。我愛你……”
    媽媽的眼圈紅了，“愛到死！！！！！”
    媽媽哽咽地說著舉起刀子，我也舉起來，笑道：“父親，再見了。”
    “共享我們的血宴，媽媽，夜宵愉快。”我說。
    十四
    我們雙雙落下刀。
    那個醜陋的心髒迸出兩股鮮血，灑到臉上。我能感覺到，心髒的跳動通過到傳遞給我。
    這就是生命。
    鮮活的人的生命。比我自己更有意義的人的生命。
    心髒漸漸停止跳動，我抽出刀。
    母親卻還在捅它，“白楚生，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不時還會有幾股血流迸出來，隻是越來越少。
    母親明顯有些失態。
    我著急的拿過線團，“媽媽，血不夠了，怎麼染色？快點！！”
    我手忙腳亂的把線往父親的心窩裏塞，“媽媽，你不是要繡最漂亮的玫瑰嗎？！冷靜點媽媽！”
    我按住她的手。
    突然隔壁傳來一聲女人淒厲的尖叫，秦阿姨玩的很愉快，她隻有在高興的時候才會鬆開獵物的嘴。
    媽媽聽到尖叫聲，終於清醒了點，她摘下口罩臉色蒼白的塞線團。
    她塞著塞著，臉上終於出現笑容，混著成片的血跡，“你說得對依依，我要繡一個最漂亮的玫瑰。”
    我點點頭。
    這時我才感覺到臉上一片黏膩，滿眼滿臉的血液，很溫暖，我感覺血液留下來。
    舔一舔，雖然還是同樣的味道，但是胃裏翻上來酸水。
    “嘔……”我蹲下不停地嘔吐。
    真惡心，真惡心。
    “依依，你沒事吧？”
    “嘔……媽媽你繼續，我去洗把臉。”
    我扶著牆走出去去衛生間，卻恰好看到秦阿姨，秦阿姨神清氣爽，見到我就說：“太完美了，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秦阿姨漂亮成熟的臉上混著不明的腸肉，看來她真的玩的很開心。
    我笑笑：“那就好。”
    秦阿姨突然想到了什麼，“我突然想到了更好的一個方法！哎……可惜就剩一口氣了……”
    “沒關係，還有的是機會。我先去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