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對不起啊李哥，我現在不在Z市了，要過年了，早就回老家了。我前幾天不是跟您說過嘛……對不起啊，我過不去了。”何許在接到李宵電話後說明了緣由後，內心忐忑的等待著對方的答複。
    “不行。你老家離著Z市不遠，我派人過去接你，總之今天晚上我必須睡你。”李宵語氣毫無緩和的餘地。
    “果然”何許內心暗道，歎了口氣後，又不死心的懇求道：“李哥，我年後再過去行嗎？您也不差這兩天，今兒都二十九了，明天就除夕……”
    “操完了我再找人把你送回去，放心，不耽誤你跟家裏過年。”李宵語氣冰冷的打斷了何許的話，隨後就安排車過去接人了。
    何許盯著被掛斷了的手機屏幕，深吸了幾口氣後，調整了下心情，敲開了父母的房門，看了眼依舊躺在床上雙眸緊閉的母親，心底湧上一股酸楚。
    “怎麼了？”正給母親擦手的何父轉過頭來問道。
    何許抿了抿唇，聲音有些晦澀，道：“爸，我一會兒要出去下，估計得明天才回來。”
    何父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點了點頭，也沒問何許要去幹嘛，隻是交代了句“記得回來陪媽媽過年”，便又回過頭，繼續給癱瘓在床的妻子擦拭身體。
    何許看著父親的動作，抿了抿唇，轉身離開。
    *
    趁著這段空閑，何許去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清爽的衣服，想了想，又找了個書包多裝了一套。
    幾個小時後，李霄派來的人到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路途顛簸，何許到達H市的時候已經是夜裏九點了。
    一進屋子，何許連飯都沒來得及吃，便被李霄拉到浴室裏狠狠的折騰了一頓。
    好不容易等李霄大發慈悲讓何許去吃點東西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何許雙腿打著顫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裏扒著飯，硬撐著這麼久，早就餓壞了。
    李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著對方，突然問道：“你媽情況怎麼樣了？”
    何許手上動作一頓，吞下嘴裏的食物後，才開口：“還是老樣子，一直沒什麼起色。過年這幾天我爸把她帶回了家，累是累了點，不過好在能在家裏過個年。”
    說罷，又往嘴裏塞了兩口菜。
    李霄手指敲打著沙發扶手，突然道：“等過了年，把她接到Z市吧，我有個外國的醫生朋友認識這方麵的專家，他跟我說明年那位專家會到這邊來指導交流，到時我給安排下，讓他給你媽看看。”
    何許來不及吞下嘴裏的飯，瞪大雙眼：“真的？”
    李霄笑著伸手摸了摸對方柔軟的發絲：“當然。隻要你乖乖聽話，我自然會盡力給你母親提供最好的醫療條件。”
    何許連忙點頭不止。
    突然間，李霄的笑毫無征兆的收了回去，眼神再度變得冰冷，手指撚起何許唇角的一粒米飯，送進對方嘴裏，語氣充滿危險，道：“所以說，像是今天你拒絕我的要求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從這張小嘴裏說出來，你這張嘴，除了吃飯，還可以用來做點兒別的，而不是用來拒絕我”
    何許知道李宵所指，低頭看了眼對方的跨中，吞了吞口水，脖子僵硬的點了點頭，慢慢俯下身，將嘴巴湊近了對方再次高聳起來的欲望之上。
    *
    早就習慣了李霄的喜怒無常，當天晚上，何許做好了被折騰的準備，隻是他沒想到這一做竟然直接到了第二天天亮，對方才堪堪從他身體裏退出來。
    此時，何許雙眼緊閉的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李宵剛從自己身上翻身下去，何許就頭一歪，就昏睡了過去。
    下午，何許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昨天的那張床上了，睜眼環顧了一下周圍，看著窗外匆匆逝去的景色，過了好半天何許才意識到自己在一輛房車上。
    剛想坐起身好好觀察一下，手背上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何許疼的倒吸一口冷氣後，看向手背處，才發現自己此刻正吊著點滴。
    “醒了？”李霄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何許順著聲音來源處看去，李霄正坐在自己床對麵的沙發上看報紙。
    “啊？噢。”何許應聲，聲音沙啞到不成樣子，用沒插針的那隻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揉了揉有些幹癢的喉嚨，開口問道，“您……怎麼會在這兒啊？”
    李霄依舊盯著報紙，目不轉睛道：“我要回Z市，順路送你回去。今晚除夕，你不是想和家人一起過嗎？”
    “嗯……謝謝。”何許聞言，收起心底的一點小失望，悶悶的應聲後，發現自己隻坐了這麼一小會兒，就覺得腰部有些酸軟，又乖乖躺下了。
    李霄注意到了對方的動作，抬手看了下手表，道：“還有兩個小時就到了，再睡會兒吧。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何許搖搖頭，意識到對方可能看不見，張口道：“不用麻煩了，我不餓。”
    點滴裏麵掉的都是葡萄糖，很好的補充了營養，所以這會兒何許確實不怎麼餓，況且不止今天，這幾天的飲食他都得注意些了。
    李霄聞言也沒強迫對方吃，不管何許一直盯著自己發呆的目光，自顧的看著報紙，算著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喊來醫護人員給他拔了針。
    迷迷糊糊中，何許又睡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聽見有人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才慢慢睜開眼，這時他才發現車已經到小區樓下了，急忙忙穿上衣服和李霄告了別，匆匆往家裏趕去。
    自打何母車禍後腦部受損變成了植物人躺在了床上，周邊的親戚們就開始逐漸疏遠何許家，頭幾年，那些所謂的親朋好友們每次見到何許和何父第一句話不是“沒錢”就是“還錢”，所以即便是過年這個熱鬧的節日，家裏也隻有三口人，準確點來講，是兩口。
    “爸，媽我回來了。”何許習慣了進出門喊二老的稱呼，雖然回答他的隻有父親一個人。
    何父從屋裏走出來，看了何許一眼，指了指洗手間：“先去洗個澡吧。”
    何許咬咬下唇，點了點頭，拿著換洗衣服進了洗手間。
    水閥一打開，水管子裏儲存的涼水先被擠了出來，拍打到何許身上，激的他一個激靈。
    隨著水溫逐漸溫熱，何許慢慢適應後，便開始清洗四處斑駁的身體。
    當手伸向身後想做清理的時候，摳挖了半天才發現裏頭什麼都沒有，似乎早就被清理過了。
    意識到這一點，何許的動作一僵，隨後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
    何許從洗手間出來後，何父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鍋裏有餃子，去盛來吃吧，吃完幫我一塊兒把電視搬到屋裏來，讓你媽看看春晚。”
    “哎。”何許應著聲，去廚房盛了碗與其說是餃子倒不如說是菜湯更為貼切的東西，挑出難得一個沒碎掉的形狀奇特的“餃子”一口咬了下去，何許吃了兩口後，就放下了筷子，忍不住接了杯水漱口。
    嘴裏那苦澀的味道就如同此刻何許的內心感受一般，強忍著心頭那股翻湧的情緒，和父親把電視搬到臥室後，何許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淚水橫流。
    有多久沒吃過母親包的餃子了？何許算了下，大概有七年了。而自己和李宵的這種關係，也維持了快五年了。
    想到這兒，何許忍不住，拿出手機，給李宵發了條短信：李哥，謝謝你。還有，新年快樂。
    *
    “小澤……小澤！”
    “啊？”秦煜澤聽到唐冪的呼喚後神思不知從何處遊了回來，“怎麼了？”
    唐冪一臉疑惑的看向對方：“你這兩天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
    秦煜澤搖搖頭打著哈哈：“沒事兒，就是可能有點累了，這兩天晚上睡不太好。”
    “是嗎？”唐冪雖然不信，但也沒繼續追問。
    唐冪隱隱覺得，自從二人見麵後，秦煜澤有些不一樣了，雖然人都會有所改變，但唐冪總覺得，對方似乎有很多事情隱瞞了自己，而且這些事兒，和自己有著脫不開的幹係。
    “算了，你回來了就好。”
    唐冪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麼一句話，秦煜澤一臉的不解：“什麼？”
    唐冪笑著搖搖頭，此時，廚房裏突然傳來唐媽的一陣呼喚：“兩個寶貝大兒子，快來吃餃子了！”
    唐冪聞言拍了拍秦煜澤的肩膀，二人樂嗬嗬的跑去廚房幫忙端餃子了。
    屋裏，四口人正坐在大沙發上吃著餃子看著春晚，時不時的被上麵的小品相聲逗笑，突然間，唐爸突然說了句“下雪了”，餘下三人齊齊轉頭向外看去，秦煜澤和唐冪更是忍不住端著飯去了陽台。
    “哇，看樣這場雪不能小啊。”秦煜澤伸手接著紛紛揚揚的雪片。
    唐冪附和著點頭：“過年就是要下點雪才有年味兒。”
    突然間，外麵傳來陣陣鞭炮聲和煙花聲，唐冪抬起手腕看著時間，在倒計時結束後，和秦煜澤同時開口：
    “冪，新年快樂。”
    “小澤，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