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東宮此刻燈火通明，錦瑟絲弦之聲不斷，歌姬個個長得貌美如花，腰肢纖細。可都比不過坐在太子李世汐旁邊的人。他著一身紅衣，加之燭光映襯，就像夜空中明亮的星星，奪人目光。這人正是冷煙。
    冷煙麵色冰冷，完全沒有和李世汐他們一路時的溫文。紅衣與他的冰冷，恰似冰火二重天的結合。在座的除了李世汐坐在太子旁邊，就是冷煙，這足以見得他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權臣都向冷煙敬酒，在看到那仰頭的一瞬精美的喉結出現的時候都不禁噎了口唾沫。
    太子一直含笑看著冷煙，別人的敬酒一概拒了。這些都是他的親信，大家都知道太子不喜飲酒。
    李世汐把玩著手裏的琉璃盞，看著瓊漿一般的酒在杯中顛顛倒倒。
    他想念林書訣，瘋狂地想念。但是太子封鎖了五王爺府所有得消息，他的親信都沒法送信。如今慕容雲玫生死不明，季遙還在冷煙的手裏，他覺得自己正被關押，無處喘息。他想念林書訣，想念他身上桃花的香氣。宮中也有桃花，卻沒有他身上的好聞。
    李世汐的唇動了下，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李世允眉毛一挑，轉頭看著冷煙。冷煙會意，站了起來，“今日乃太子生辰，冷煙無能，獻曲一首。”
    下麵瞬間響起啪啪的掌聲，很快有人抬了一台玉質的箏上來。滿座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那玉的成色卻是上等羊脂美玉才會有的，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泛著冷冷清輝。誰都認識這玉箏，正是太子滿二十時皇後送的生辰禮物，傳聞可買下西邊那沙國的三座城池。
    玉箏比一般的木箏小上一些，可光是那絲，都昂貴到令人驚詫。
    冷煙盤腿坐下，輕輕撥弄琴弦試音。滿座的人都盯著冷煙的手，眼睛發直。
    錚的一聲，如刀劍撕開大地，血染疆場，然後便是金戈鐵馬，錚錚震撼人心。座下眾人聽得如癡如醉，李世汐卻是百無聊賴的支頭打哈欠。
    他不喜歡疆場，那裏充滿血腥。醉臥疆場，不過是為帝王的野心賣命。誰曾知曉，真正的疆場之歌該是多麼哀怨纏綿，那些在疆場死去的士兵，最想的不過是回家罷了。
    李世允聽得認真，卻聽見旁邊傳來打哈欠的聲音，一轉頭就看見李世汐一副懨懨欲睡的模樣，心底的駭浪豪情瞬間消失殆盡，隻剩溫柔眼神黏在他的臉上。
    突然一聲房瓦破碎額聲音，冷煙已被人刺穿左肩，殷紅的血將紅衣都染黑了。李世汐猛然起身，死死盯著手持黑色寶劍的青年。那青年一身白衣，頭發卻黑如夜。那雙眼眸也是黑色的，裏麵有仇恨的凶光。
    瞬間滿場慌亂，杯盞落地聲清脆。
    冷煙堪堪避開那一劍，玉箏卻是從中裂開兩半。他沒有查看自己的傷口，也知道自己的左肩定是被穿破了。
    “冷公子接劍！”座下有人扔給冷煙一劍。
    林書訣沒有動，仿佛默認了冷煙需要佩劍一般。冷煙一笑，燦若星辰，“林少俠，你這樣如何報仇？”
    冷煙刺出一劍，直襲林書訣心髒。
    “書訣小心！”
    李世汐被侍衛團團圍住，想要衝開他們卻是很難。他記得林書訣說過他們是過客，但是林書訣手握的是禦龍，他知道，林書訣心裏有他的。
    “五弟……”李世允握住李世汐的手腕，用了些內力，“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們先暫避刺客？”
    李世汐沒有反應，仍是死死盯著林書訣。他們打鬥的速度極快，讓人看不分明，但是林書訣白色的衣衫上有了血跡，刺目得很。
    “來人，將刺客拿下！”李世允一聲令下，大殿中央就多了幾個全身黑衣的人。林書訣倒退一步，禦龍在空中劃了一個圈。很快他們就纏鬥起來，冷煙被人救下，送了出去。
    權臣們被疏散，李世汐卻不願出去。他猛然轉身，險些撞到太子的鼻梁。他的眼神銳利，堅定異常。
    “求皇兄饒他一命。”
    殿內除了刀劍碰撞的聲音外，便是李世汐下跪的聲音，仿佛要將膝蓋都磕破了，圍住他們的侍衛牙一酸。
    與李世汐有著七八分相似容貌的李世允此刻陰沉了臉，空氣裏都有火焰彌散的味道。李世允蹲下身，捏住李世汐的下顎。李世汐白皙的下顎瞬間變得通紅，英眉皺起。
    “李世汐，你倒是出息了。”
    李世汐沒有說話，餘光看見林書訣又挨了一劍，那白衣上的血跡開始擴散，直把他的心揪得生疼。
    “還在磨蹭什麼，還不快將刺客斬與劍下！你們是不想活了嗎？”李世允聲音冰冷，聲聲刺骨。黑衣人的手法變快，交叉對林書訣進行攻擊。林書訣武功再是厲害，可麵對七八個一等的武林高手終是不敵，漸漸落了下風，他們招式越發狠厲，林書訣著實有些撐不下去。何況他如今犯了大忌，心神不寧。
    李世允本來要轉身離去，可是心頭一跳，轉過頭看向李世汐方向的時候，哪還有他的人。他此刻不顧一切掙開護衛正朝林書訣撲去，他手中拿了護衛的劍，誰擋他他便一劍刺下去毫不留情。
    李世允湖藍色的眼睛一眯，在李世汐快要靠近戰圈的時候擋住他的麵前。他的手輕輕一轉，就讓李世汐手軟，劍不自覺地掉了下去。李世允手一翻，他就落入了自己的懷裏。
    李世允看著掙紮的李世汐，還有正處於下風的林書訣，咬緊牙關。
    “李世汐，你真以為本殿不會殺你！”
    林書訣挑了一人的經脈，另一人又補了上來。
    李世汐奮力掙紮，無奈他如今已沒有了內力，隻能恨恨盯著李世允。
    “你恨我？”
    “若你對書訣不利，你便是殺了我，我做鬼也是不會放過你的！”
    李世允身後的護衛都是震驚，迅速跪了下去。
    “李世汐我說過，我們從此隻是路人！”林書訣劈開迎麵上來的黑衣人手上的鐵鉤，臉上被劃了一道，留下血來。
    李世汐一頓，身體瑟瑟發抖。
    “求你，皇兄，饒他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