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和解
    死神統學院•真央靈術院圖書館。
    這裏儲存著僅次於大靈書回廊的資料，自十三隊建立之初所編寫的文字書籍大都能在此處找到副本甚至珍貴的原本。初入靈術院的新生閱覽權限僅有最外層一間，再往裏隨著年級的上升會越來越多，教師憑證可以看到最機密記錄以外的任何書籍。
    喬一直致力於開發這裏的資源。書在流魂街是等同於食物的珍寶，她讀過的也隻是季子小姐珍藏的幾十冊而已。
    “啊，你又來啦，小姑娘。”圖書館管理員爺爺已經與她熟識，“怎麼，今天沒和那個小鬼一起啊？”
    往常，海晴都會拖著臭臉跟在她身後來著。
    喬微笑道：“她被叫去校長那兒接受教育了，估計今晚不會過來。”
    “噢，那你一個人不要緊吧？”
    “隻是借點書而已，又不是去砍虛。”喬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木牌，遞給他，“爺爺，今天我要去教師閱覽區。這是大宗奈原老師的銘牌。”
    管理員驚訝地扶了扶眼鏡框：“喔！這是……沒錯，是大宗奈原老師的銘牌，他這麼容易就答應借給你啦？你挺有本事的嘛，普通來說一般也得高年級才借的到。”
    “嗯，我想查些鬼道方麵的資料，他說讓我自己過來看。”
    “你們想做研究課題？”管理員張大嘴，問。
    喬覺得這好像沒什麼可驚訝的：“是啊，因為期末時可以加分的嘛。”
    “但是你才一年級吧？”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實話，我也有各種各樣的擔心，如果順利的話就能借機升去一班，這樣不是很好嗎。”
    雖然是在說假話，但她確實有這樣的打算，畢竟上次實戰測試的經曆實在太可怕，她都不願意回憶起那段過去，要再經曆一次那般痛苦才能擠進一班之類的……實在不敢想象。
    管理員眨眨眼，沒有多說什麼，隻摸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給她打開了門禁：“十二點前一定要出來哦。”
    “謝謝你，爺爺！”
    她對這位慈祥的老爺爺揮揮手，走進昏暗的內室。兩邊極富曆史感的厚重的木門“吱呀”地關上，從天頂的窗口撒下亮黃色的夕陽，當她的腳落在第一塊石板地磚上的時候，房間裏的燈一齊亮起，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伸出手想擋住強光，不過很快她就適應了這裏的光線環境，強迫自己睜開雙眼。
    時間有限，早些開始吧……
    她打開筆記本裏的書單，眼神立刻狠唳起來。
    那裏麵並不是什麼鬼道研究的書的列表，而是貴族與屍魂界禁史的資料名。為了查到自己想找的東西，她可花了一番功夫。
    “抱歉……大宗奈原老師，欺騙了你……”
    她快步走到裏麵的書架邊搜尋起來。
    起初是想找久南白的消息，當時八個隊長級人物一起消失怎麼想都很奇怪，十三隊內部給的說法是被虛殺死，但是她記得白最後一天出門時說的是“我和拳西去查一件很危險的事，阿喬好好待在隊舍裏別出來喲”，肯定和同一時期的流魂街居民消失案有關。
    後來海燕說她和某人很像，以及見到白哉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對新的問題產生了疑惑。她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差不多有印象的生活就是從白收留自己住在九番隊隊舍開始的，後來自己被丟出靜靈庭，就遇到了季子小姐。
    難道自己失憶了？真是狗血的猜測。好吧，接下來是不是非得扯出身世之謎的梗啊……
    她動作麻利地翻著書頁，眉頭卻越皺越深。
    沒有記錄。為什麼？怎麼會沒有記錄？如果說久南白副隊長的事情是十三隊機密的話，起碼也該有些模糊的說法。是不是有人刪除了資料？
    這水真深。
    她無奈地合上一本又一本的書。
    “可惡。”
    她瞥了一眼旁邊的架子，有一本古舊的牛皮書，書脊上寫著《靜靈庭貴族家譜秘傳》。
    會有把家譜到處亂寫的貴族嗎？她順手打開這本書，想隨便翻翻看，卻發現裏麵少了一部分，目錄裏有一個家族的內容被撕走，導致裏麵缺失了三頁。
    “遠山家，家主為護庭十三隊建隊之初的功臣，擔任三番隊隊長近百年……”
    開頭是完整的，好像沒什麼不對的地方，隻是家族傳到一百多年前的那一代卻戛然而止，就此消失，後代的數人介紹都沒了。
    “明明是禁書區，這些資料怎麼都缺一少二的。”她失望地搖搖頭。
    真是不可信。
    “小姑娘，已經快到閉館時間了。收拾收拾走吧。”
    管理員打開內室的木門，用蒼老的聲音叫她。她抬起頭，看見天窗外滿天的繁星，不知不覺居然已經是深夜了啊……
    “是，我這就回去。您辛苦了。”
    她鞠躬後，帶著幾本鬼道方麵的書辦了借書手續，匆匆離開圖書館，回到宿舍。花了這麼久的時間卻一無所獲，讓她很是懊惱。早知如此，就應該找伊集院要一個永久性的圖書館禁區通行證才對。
    。。。。。。。。。。。。。。。。。。。。。。。。。。。。。。
    第二天一早，伊集院健太郎蹦噠著帶上一臉笑容跑來女生宿舍門口找她，她才想起約好碰麵的事情，不過在她印象中伊集院很少有這種“開心”的表情：“噢，久南，昨天在圖書館找到想要的東西了嗎？”
    喬沒有心情強顏歡笑，故有氣無力地回答：“沒有。不過謝謝你，那麼麻煩地幫我弄來大宗奈原老師的銘牌。那個，會不會給你添麻煩了？”
    伊集院笑得沒心沒肺：“哪有，憑伊集院家的勢力找個教師要張銘牌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是做個假的也能說成是真的。”
    “……呃，這樣好嗎……”
    伊集院家曆史悠久的貴族形象，真的不會被這個小少爺搞砸麼……而且這事要是暴露了肯定會被責罵的吧。喬重新打量著麵前這個馬尾少年，覺得他哪裏跟最初見麵時有點不一樣了。
    是坦誠？還是解脫？
    “沒事。比起這個，你答應幫我進行對誌波大作戰的事，還記得麼？”伊集院興致勃勃的樣子讓她不忍心打擊。
    對誌波大作戰……他是小學生嗎？一定是小學生吧？原來今天這麼興奮就是因為想到關於海晴的事啊？還取對誌波大作戰這種秘密基地一般羞恥的名字……喬實在是無力吐槽。
    “當然記得，不過我也隻能全力一試，其他的部分必須還得由你自己努力。”喬看見身後有女生走出宿舍，便急忙招呼他，“我們去食堂談吧。”
    “喔。”
    說實話，她一點也不認為這個伊集院能打架贏過鬥毆狂魔誌波海晴，從第一次他們的針鋒相對就完全是伊集院這邊想得太多，海晴隻管打架，不管人情世故，自然也懶得解釋什麼。等他們分出勝負肯定不是一時半會能了結的事，但是和解相對就要容易得多。
    學生們看到她和伊集院這違和感十足的組合一起走進食堂就已經淩亂了。兩個人坐在海晴常去的桌子邊默默等她出現，今天這個遲到成性的人卻意外地早到了，雖然頭發一片淩亂，大概是難得起早床沒仔細梳洗，腰帶也是隨便的一係，一如既往粗獷得不行。
    “早，海晴。”
    “早。咦，你怎麼和他一起吃飯？以前不是要麼跟檜佐木要麼跟虎徹的嘛。”海晴每每關注點都特別神奇。
    喬毫無壓力：“伊集院君有點事來找我，說是之前對你打擊報複的那事他一直很後悔而且並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喂！久南！你怎麼這麼直接就說出來了啊！不是說好偷偷找和解方法的嗎？！”伊集院慌忙一把捂住她的嘴。
    “什麼呀，就這點事。”海晴覺得他在大驚小怪，“我也有錯，所以不全怪你，想道歉隻管隨時說一句就可以了，不必搞得這麼麻煩，還是說我看起來像那種斤斤計較得理不饒人的人？”
    伊集院傻了。
    “誒？誒誒？”
    “看吧，我說了很簡單的。”喬攤開手笑道，“伊集院君太在意成敗了，其實隻要試一試就知道結果對不對？”
    伊集院看了看海晴，對方肯定地點了一下頭：“反正我本來也就不在意。你是不是想太多？”
    伊集院趴倒在桌子上，悶悶不樂地歎氣：“虧我還猶豫了那麼久……”
    “伊集院你真可愛，跟幼稚園的小朋友似的。”海晴摳鼻。
    “喂！你剛剛說什麼？誌波，我真是好心被當驢肝肺！我要收回剛才的話，伊集院家還是和你誓不兩立！”伊集院像一隻炸毛的貓一樣跳起來，吼叫道。
    “哦。”
    “你有在聽嗎？！”
    “哦。”
    “誌！波！”
    “好，好，下次找我玩直接過來吧，不用麻煩久南牽線搭橋了。”
    “你——”
    喬覺得伊集院肯定又要氣的半死了。
    不過真是太好了，這下又多出一個，能讓她——不，讓他們留在這裏的理由。她呼吸著快要消失的春日的空氣，隻覺昨夜的煩躁一掃而空，瞬間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
    當然，所謂的和解也隻不過是換了一種形式的對抗。
    學生們驚愕地看著課間在花園裏穿行追打的誌波首席和伊集院次席，紛紛感到迷惑不解——這兩個人的矛盾終於從課上轉移到了課上加課下，簡直沒個消停。
    這已經是第二個月的事了。真央靈術院的生活步入正軌，喬總歸是能歇一口氣，好好寫了封家書寄回流魂街給久未謀麵的季子，信裏提及了白哉的事，問季子和白哉以前是什麼樣的關係，又問拿到的朽木家通行證什麼時候會、能不能派上用場。那寶貴的東西拿在手裏總嫌硌得慌。
    而且，大約是出於安全的考慮，靈術院方麵取消了實戰測試裏的鬼道項目，改為與平時上課無異的打靶測試。這項變化就像在大壩上打開了一個缺口，與此類似的改革如洪流一般傾瀉而出，第二個月末的實戰測試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被臨時停掉了。
    “唉。沒勁。”
    “因為沒人打架？那就去找伊集院小椿虎徹修兵他們唄。”
    海晴最近唉聲歎氣的頻率又增高了。喬感到很不平常。
    “久南你不覺得最近的生活太平淡無奇了嗎？”
    “嗯……所謂的學生時代，要說有多驚天動地也不太科學。”她一邊預習下節課的內容一邊回答，“不就應該是這樣嗎？努力記住有用沒用的知識，在陽光下和同學一起玩耍，討論未知的未來什麼的，靈術院的時間隻有六年，能平平安安的畢業就該感謝靈王了。”
    “那也很無趣啊！”海晴漫不經心地糾纏著她的腰帶，“不過下個星期，我們就要組隊去現世實習了。大概會有點不一樣吧。”
    “……實習？現世嗎？好厲害！”她變成星星眼。
    “這有什麼厲害的。”
    “還是好厲害！我們二班要到明年才能獲準去現世呢！一班果然還是不一樣啊。”她的語調微微上揚，並無不悅。
    這時候，隻有這時候，她會有點惋惜自己沒能借第一次實戰測試的好運攀上一班的高峰。處在不同世界的人，眼中所見景致都有天壤之別。她想去見識更多的事物，經曆更多的悲歡離合，了解更多的人，這是源自內心的好奇心，使她無法局限於狹小的空間裏安度一生。
    從另一個側麵來看，這意味著漂泊和危險。但她現在還不在乎。
    “你想去現世？”
    “當然！”
    “是嘛。”海晴的表情沒什麼改變，“我聽人說現世也沒有他們傳聞的那麼誇張喔。”
    “但是我沒有見過啊。”
    “我會說給你聽的。等我用自己的雙眼一絲不漏地看過那裏的風景之後，會仔仔細細地說給你聽，怎麼樣？”
    她原本剛毅的側臉在光暈作用下柔和了許多。
    喬不禁露出微笑。
    “約好了哦。”
    向著她所陌生的世界。
    出發吧。
    。。。。。。。。。。。。。。。。。。。。。。。。。。。。。。。。。。。。。。。。。。。。。。。。。。
    下一章白哉又會登場打醬油，季子和他的舊事該解釋一下了，要不太複雜，看著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