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哈維之變的全麵調查尚未獲得有利進展，泰倫帝國和潘帕聯邦交界的伽瑪礦星帶那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摩擦又露出了升級的苗頭。
    泰倫人駐防在前沿礦星上的兵站，一連十幾處被連根抹平，甚至連一點消息都沒能傳回。
    如此迅猛空前的高效出擊，潘帕人此次，顯得有備而來。
    泰倫的軍隊在一年多的反常清閑後，重新回到多線作戰模式。西潘堡壘囤積的兵士被分批派往圍困哈維或是增防伽瑪礦星帶的戰場。
    這一天，運轉全開而顯出緊張忙碌真容的西潘堡壘，迎來了一位身份尊貴的訪客。
    在秋之堡壘軍事指揮中心頂層建築的露台上，鹿原·梅約和艾倫帝斯據桌而坐。帝國律法議長秉承了梅約家族的典型外貌特征，金色長發，海藍眼眸，白皙俊美，論相貌而言，即使與艾倫帝斯相比也不多遜色。鮮花環繞流泉潺潺的露台當中，位高權重的兩人此刻麵色沉鬱地對著各自的工作終端。他們剛剛看完兩邊彙總的哈維事件最新調查結果。
    鹿原·梅約揉了揉眉心，“之前羅列的疑點沒有一條追索出明確的證據，哈維星係那邊這樣拖下去真的不行。潘帕人利用星際媒體十幾年如一日地歪曲你的形象，現在真正顯出了可怕。各個殖民區普遍人心惶惶，民調數據認為軍方會暴力抹平哈維的比例高得驚人。索魯曼的擔心並不是全無必要。”
    “如果哈維之變是有心為之的陰謀，鎮壓格羅反叛的前情不正是要好好利用的因素麼。”艾倫帝斯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在桌麵，“時機和火候掌控如此恰如其分，你說是不是天生詭計多端的潘帕人幹的？”
    鹿原·梅約的眉心始終無法舒展，“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是要化解或是轉移目前的矛盾，必須證據確鑿。何況如果真是潘帕人的謀劃，一則調查難度會比現在的認知更大，二則，這個布局意味著潘帕聯邦想再度全麵開戰嗎？”
    “如果對哈維星係處理不當，其他殖民區甚至附屬星係再起波瀾呢？是不是潘帕再次全麵開戰的好機會？”艾倫帝斯黑沉沉的眼睛靜靜望向摯友，“眼下他們在伽瑪礦星帶的動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穩妥有力，十幾個前哨的混編防軍加起來也有上千人，無論普通士兵還是戰翼，一個都沒能逃離，這意味著他們在爭議帶藏了多少兵力和實力？爭議礦區幾十年來都是小打小鬧，你覺得精明的潘帕人會為了這種兒戲樣的事情費這麼大的勁？還是說，他們根本就是在施壓，給我們創造犯錯的機會？”
    “這是最壞的設想。”鹿原·梅約深思片刻，神情越發沉肅，“哈維之變的調查，如果著重往潘帕聯邦的方向追溯，有可能會獲得新的進展，但眼下的形勢，我們得有一個時限，屆時無論有沒有結果，都必須和哈維星係和談，哈維事件的涉案者，恐怕隻能不明不白的犧牲。”
    那是整整五百個軍士的性命，艾倫帝斯神色如冰地沉默。
    梅約的心情和他同出一轍，但還是吐出了殘酷的時限決定，“十天，”
    艾倫帝斯壓低視線，終於點頭。
    “恐怕現在最覺焦頭爛額的就是玻爾。”鹿原·梅約點了哈維之變調查組負責人的名字，已經在通過手邊的工作終端下達最新的工作指示，接著問道，“伽瑪礦星帶那邊你要怎麼辦？”
    “以他們幾次出擊和撤離的效率，十有八九在爭議區的荒星上藏著規模不小的屯兵點，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偷偷摸摸弄成的。從西潘堡壘抽調精英戰翼會合西星域第一防區的情報部隊，把爭議區最可疑的荒星都排查一遍吧，我對潘帕人這次的手段非常好奇，沒準自己去看看。”
    聽到他說想要自己去，鹿原·梅約失笑，揶揄道，“有時候真懷疑你是在認真履行職責還是在由著性子胡鬧。”
    “兩者都有，”艾倫帝斯大方承認，絲毫沒覺得哪裏不妥，“我早說這個位置應該你來坐。”
    梅約沒好氣地搖頭，“能者多勞，長官您多擔待吧。”戰翼役製特殊，即使如鹿原·梅約這樣在非軍方領域位高權重，隻要是高級戰翼，就始終保有軍銜和軍中編製，假如戰況真到了危急程度，他們也會毫不含糊地應召回軍披掛上陣。梅約以軍人身份稱呼艾倫帝斯長官，其實並無不妥，但這一聲顯然隻是兩人間的打趣。
    他說完站起身來，正事談完，打算離開。
    艾倫帝斯隨他站起，“去看望鈴蘭嗎？叫她過來一起吃晚飯？”
    “我們叔侄見麵可有很多家務事要聊，你在場多有不便。”梅約毫不客氣地回絕了他。
    “好吧，”艾倫帝斯不多堅持，“知道你過來西潘堡壘，一多半是為了看望她。”
    梅約沒有否認，想了想，對他說，“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她。”語氣有些無奈。
    艾倫帝斯搖頭，“你不該讓她來的。”
    梅約苦笑，“我可勸不住，其實她來都來了，你不妨就順著女孩子心意算了。”
    艾倫帝斯沒好氣地伸拳捶在他肩頭，“梅約叔叔，你寵孩子的方式不對。”
    梅約就此想到最近在高級軍官圈子裏成為熱門話題的元帥門生，“對了，你那個小蘇林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年來也沒見你起過培植嫡係勢力的興趣，何況這孩子即使優秀，畢竟太過年輕，家世人脈全無，至少三五年裏恐怕幫不上你什麼。”
    提起蘇林，艾倫帝斯得意起來，“目光要長遠，我是指望不上你了，當然要另找接班人。”
    接班人的定位多少讓梅約有些吃驚，他拿不準艾倫帝斯這話能有幾分認真，回了一拳在他肩頭，“有沒有良心啊你，我從當了法議長，一半工作都是在為你跟索魯曼他們吵架。”
    艾倫帝斯笑得沒心沒肺，“另一半工作是哄著我好好幹活。”
    “知道就好，從小到大真是為你操碎了心。”梅約笑著抱怨，揮手出門。
    艾倫帝斯目送他離開，心下糾正，我並不想要蘇林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