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變奏 第廿九章 婚禮進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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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駿辰!為什麼?為什麼是我?這個念頭一閃出,蕭然的胸口傳來一陣幾乎窒息的痛,痛得她忍不住用左手捂住胸前,張開嘴巴想要大口的呼吸卻也不能,隻能急促而淺顯地不停喘氣。
我要怎麼辦?怎麼辦才好?是裝作不知情的樣子繼續扮演恩愛夫妻?還是果斷結束這虛假的一切?蕭然忍住心頭的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麵對現實。美麗的雙眼蓄滿了淚水,卻倔強的始終沒有讓它們落下!神情堅定、高傲地仰起自己美麗的頭。何必問個為什麼,原本也不是為了愛情才選擇的這樁婚姻!不過是因為彼此合適而已!
天亮了,城市在陽光的照耀下蘇醒過來。蘇駿辰換上蕭然為他精心挑選的禮服,對著鏡子係上領結,回憶起蕭然每天早晨為他準備衣服和早餐時快樂的神情,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心裏不經意泛起了暖暖的甜蜜。
蕭然換上美輪美奐的婚紗坐在酒店房間裏的穿衣鏡前,臉色青白交錯,眼底兩團黑色的陰影,眼睛裏布滿了紅色的血絲,目光呆滯,沒有了往日的靈動光彩,臉上也沒有一絲新娘的幸福與甜蜜。
化妝師不知道昨天還神采飛揚的新娘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副德行,也不敢多言,隻好盡力遮蓋她臉上殊不好看的顏色。盤好發髻,固定好頭紗,然後將頭紗放下遮住了她的麵容,化妝師的工作算暫時完成了第一階段的工作。
蕭然開口說了一句:“謝謝你!”聲音竟然嘶啞了。
化妝師說:“不客氣。”她想勸慰蕭然幾句,卻不知從何說起,隻得訥訥不成言的離開新娘的房間。
蕭不群和閔敏滿臉喜色的來到蕭然的房間,卻發現女兒全無神采。
閔敏掀起蕭然的頭紗,憂心地問:“然然,你怎麼了?”
蕭不群最是灑脫不羈的人,但女兒是他的死穴,從來舍不得蕭然受半點委屈,心頭一股怒火燒了起來:“寶貝兒,是不是蘇駿辰欺負你了?告訴爹,爹會給你找回公道的!”
蕭然看著慈愛的爹媽,淚水在眼眶中直打轉轉,她仰頭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爹、媽,我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必須要學會自己去麵對。今天我想求你們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蕭不群從沒有見過女兒如此模樣,已是心痛不已,恨不得立刻幫女兒完成心願,好讓她重展笑顏。
蕭然又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才緩緩地說:“請你們不要參加今天的婚禮,立刻去大哥那裏,短時間內都不要回國來。花果山的產權也盡快改回去。”
“然然,你這是……”閔敏覺得蕭然的蕭然的情緒和語氣都不對,話沒說完卻被蕭然打斷。
“媽媽,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我隻是想自己去弄明白一些事情,怕連累家裏人。”
“一家人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話!家裏所有的東西將來都是要留給你的。”蕭不群說。
“爹,正因為這些東西將來都是我的,所以才不能現在給我。至少在我沒有搞清楚所有的事情以前不行。”蕭然說。
“不論你做什麼決定,爹媽都會支持你的。你既然要去辦一件非辦不可的事情,身邊沒有錢也不行,我會往你的賬戶裏再存一筆錢,以備不時之需。”
“爹,我自己有積蓄……”
“寶貝兒,爹恨不得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為你遮風擋雨一輩子!可是,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爹爹因為愛你,所以尊重你的決定。你要記住,無論什麼時候,爹和你媽都是你的堅強後盾。錢給你留著防身,用得著就用,用不著就放在那裏。”
蕭然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情感激蕩,壓抑了整整一晚的委屈噴湧而出,她撲到蕭不群懷裏放聲大哭起來。閔敏走過去和蕭不群一道將蕭然摟在懷裏,輕輕撫慰。原本以為蕭然嫁給蘇駿辰,無論家世相貌,兩人都是極為相配的,可還是不能保證蕭然無憂無慮的過完一生。
待蕭然平靜下來,蕭不群和閔敏順著蕭然的意思依依不舍的離開。化妝師進得房來為蕭然重新補妝。隻是蕭然的雙眼已經紅腫不堪,無法使用彩妝遮蓋了,這讓她很為難。
“沒關係,找些冰塊來,先敷一敷,如果還是不行,就不化眼妝了。”蕭然淡然地說。
不化眼妝!那跟沒化妝有什麼區別!不過新娘自己都這樣說了,她也隻好照辦不是。
冰敷後,眼睛的紅腫消退了一些,可還是不能上妝。而迎接新娘的人群已經來到門外,化妝師隻好幫蕭然把頭紗戴好,有它遮掩著,眾人也沒有那麼容易看出新娘的問題來。
當蕭然打開房門,一群人向她揮灑著鮮紅的玫瑰花瓣,花瓣如紅雨一般輕輕落下,蕭然的唇角綻出美麗的笑容,隔著麵紗,沒有人發現新娘的眼裏那一片冰冷。
撒過花瓣,眾人分開兩邊讓出一條路來,蘇駿辰手捧著一束美麗的百合,臉上展露著謙謙君子的笑容慢慢走向蕭然。
“蕭然,你真美!”蘇駿辰低頭俯身隔著麵紗親吻蕭然的臉頰。
蕭然微微垂下頭,嬌羞地說:“大家在看著呢!”
蘇駿辰把捧花交給他的伴郎,一彎腰,雙手將蕭然抱了起來:“看就看吧!反正今天是給人看的。”
蕭然雙手環住蘇駿辰的脖頸,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處,一副羞赧不堪的模樣。也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她在竭力克製自己從他的懷裏逃走的衝動,就連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和溫度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精神的折磨。
婚宴在蒲江上一條豪華大遊輪上舉行。十一點三十分,遊輪開始起航。整條遊輪上全部用白色玫瑰和白色百合裝飾,並紮上了金色的絲帶。本來清新淡雅的香氣,在如此數量的積聚之下,也顯得濃鬱襲人。
這場婚宴收到請柬的賓客並不多,大多是蘇家的直係親屬和蘇駿辰的朋友,而實際出現的人數卻很多。前市委書記的兒子娶媳婦,官麵上的人物都是要給幾分薄麵的,哪怕自己不能親自出席,也會派人前來祝賀。而蕭然這邊卻隻有林素月、莫離和莫琪三個人出現。
對於蕭家長輩的缺席,眾人雖有疑惑,卻也不好刻意追問。蕭不群在走之前給蘇仲堃打電話說蕭逍那邊有事,需要他和閔敏立刻趕去D國。蘇仲堃是從官麵上下來的人,知道官麵上很多事瞬息萬變,也沒有多加挽留。
十二點整,在遊輪頂層的甲板上舉行婚禮儀式。在工作人員的安排和指引下,賓客們紛紛落坐。
熟悉的婚禮進行曲響起,蕭然輕輕挽著蘇駿辰的手臂,在眾人的矚目下,一步步穿越長長的花門,緩緩走向婚禮的舞台。她覺得腳下似有千斤般重。人人看那裏都是一個幸福的舞台,隻有她明白,那隻是一個幻象。或許人人都知道那個幸福的舞台是假的,隻是喜歡看她在虛幻中盲目幸福的傻樣子!不知不覺地停下了腳步,蕭然發現自己竟然再也無法向前邁出一步。
蘇駿辰發現她的異樣,側頭問她:“蕭然,你怎麼了?”
蕭然嬌嗔地說:“我不想走了!”
蘇駿辰以為蕭然又在向他撒嬌,寵溺的笑著說:“那我抱你過去!”說完將她橫抱在胸前,穩步繼續向前。
眾人見此情狀,紛紛鼓掌尖叫吹口哨,現場一片喧鬧。
蕭然越過蘇駿辰的肩膀觀察著現場的賓客。她在人群的最後麵發現了楊一舟,與他四目相接的刹那,他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唇角動了動。雖然隔得遠,但是蕭然知道他說的是:“祝你幸福!”蕭然瞬間濕潤了雙眼。
轉頭看向別處,又在另一邊的人群裏發現了鍾愛阿瑪尼的歐陽旭,他還是那副斯文俊雅的模樣,隻是這次的眼神跟以前很不一樣。自信如他竟然也會露出些許寂寞來。他留意到蕭然投射過來的目光,也是微微一笑,說了一句:“祝你幸福!”
以蕭然現在的心境,這句“祝你幸福”簡直就是天大的諷刺!她的唇角扯出一抹輕笑。
看到這抹笑容的歐陽旭覺得自己心裏發苦。蕭然,你若真的幸福也就罷了;若不是,我會不計一切代價留你在我的身邊!
整個婚禮過程,蕭然覺得自己就是個會動的木偶,而靈魂早已遠去!
恍恍惚惚中,隻聽得司儀大聲說:“下麵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一對伴郎伴娘將戒指捧了上來。看著蘇駿辰從盒子裏取出那枚足有十克拉重的鑽石戒指,蕭然隻覺一陣寒光閃過。曾經有一則鑽石廣告說:“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於是,它讓所有國人都瘋狂的相信鑽石是愛情忠貞堅定的象征。可現在,它卻是枷鎖、是騙子的道具!
蘇駿辰溫柔地執起蕭然柔軟的左手,肌膚相觸的一刹他感覺到她的手如斯冰冷,戒指套上無名指後,他抬頭頗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蕭然隻顧輕吟淺笑的拿起另一枚男戒戴在他左手的無名指上,好完成這道程序,哪裏在意他的表情。
新郎隔著麵紗親吻過新娘的臉頰,又四手交握一起倒滿香檳塔,整個婚禮總算告一段落。
走下婚禮舞台的時候,心不在焉的蕭然一腳踩在裙擺上,險些從台上摔了下去,蘇駿辰及時拉住了她:“蕭然!”今天的蕭然有些不對勁他一早就覺察了,隻以為她是太緊張才會這樣。畢竟她是一個極不願出眾人前的人。看來她不僅僅是緊張而已!
蕭然需要回到遊輪上為她準備的新娘房裏更換禮服,蘇駿辰不能相陪。因為到場的賓客中有幾位官麵上的重量級人物,蘇仲堃守在舞台邊上,一見他走下來就拉著他去應酬了。關於蕭然的問題隻能等到兩人獨處時再去研究了。
這邊,蕭然拒絕了林素月和莫琪的陪伴,隻叫了化妝師一人留在房內。眼睛的紅腫已經全部消了,化妝師先幫她把眼部周圍的妝麵清理幹淨,再給她做了一次十分鍾的補水眼膜,然後花十五分鍾把妝容補全,發髻也拆散重新換了式樣。
鏡中的蕭然一掃之前的頹喪,整張臉熠熠生輝,光彩照人。這也是女人喜歡化妝的原因吧!它就像一張美麗的麵具和盔甲,可以遮掩女人麵容底下的憔悴和傷痕。
準備好了嗎,蕭然?即使沒有愛,也要明明白白的,不是嗎?去吧,用你的美麗與智慧去揭穿這個甜蜜的騙局,贏回你被人踐踏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