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你說啥呢？”那小孩傻乎乎的推了推劉村長的胳膊，小聲問道。
    我打了個冷顫，快步走到那盞煤油燈前，透過玻璃罩子，這才發覺，那燈芯早已幹枯，厚厚的落了一層灰塵，連一絲油垢都看不到。
    怪不得方才雙眼猶如被人蒙住了，什麼也看不到，想必是中了招，讓鬼遮了眼！
    那孩子還在不停的搖著村長的胳膊，我心下已然明了，朝著劉村長點點頭，示意他不要多說。
    我隻是還有些疑惑，為何剛剛我竟是一絲陰氣都感覺不到？還有，春生的目的是什麼？
    “大伯的骨頭都快讓你這個小崽子給晃散了！”村長低聲斥責了那孩子幾句，轉開話題：“快給婁師傅帶路，靈堂的人還都等著呢！”
    畢竟還是孩子，三兩句就給打發了，拿著蠟燭在前麵一蹦一跳的給我們帶路。村長跟我並肩走在後麵，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拉了拉我的衣袖，小聲道：“那個…婁師傅，那春生的事兒…”
    “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我點點頭，示意他安心。方才那個春生，雖不是人，但似乎也不曾有惡意，隻是想把我接過來而已。
    我沒再多想，扭過頭邊走著邊向村長問著死者生前的消息。
    不問不知道，這個死去的神漢，說起來。也算是個可憐人呢。
    這神漢姓陳名大丁，打小沒爹沒娘，是村裏的獵戶在山上打獵的時候從山林子裏撿回的棄嬰。撿到的時候繈褓尚有餘溫，隻是這孩子天生是個跛子，應該是附近村裏故意扔的，怕長大了不能幹活，也說不上媳婦。
    那獵戶心腸軟，便把他撿了回來。本想給自己湊個伴，好歹拉扯著長大，誰想陳大丁七歲的時候，老獵戶上山打獵的失足掉下山崖一命嗚呼了。
    靠著村子的接濟，陳大丁總算是活了下來，吃百家飯長大的。他一輩子未婚娶，就住在老獵戶留下的那兩間破草房裏，三十多歲的時候，不曉得在哪裏領回個小男孩。
    那小男孩長得倒是挺水靈，就是白的嚇人，整天病懨懨的，一看就是個短命樣。陳大丁說以後那就是自己的兒子，還給取名叫春生，結果還真是給人說中了，春生長到十五六歲還真的沒了。
    “……那這人還真是夠可憐的。”我聽了也禁不住唏噓，又琢磨著剛才看見的那個春生，沒準是為了報恩，怕我不能找到地方，好給他父親送行吧。隻是奇怪，既然是他兒子，為什麼還要謊稱是侄子呢？
    村長連連點頭：“俺們村裏是一家姓，雖然俺大丁兄弟是撿來的，可誰也沒把他當外人。他人老實，對誰都客氣，這不他一沒了，村裏小輩的都來送他一程……”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大部分都是在誇獎。我附和的點點頭，隨口問道：“那他是怎麼死的？”
    “…他……”
    村長的話匣子一下子關上了，他停頓了大約好幾秒的時間，才結結巴巴的說道：“他…八成是病死的…”
    “八成？”我不由疑聲問道。
    村長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時語結沒再回話。倒是在前麵引路的小男孩接話道：“肯定是病死的！你都沒見，大丁伯伯病的都長毛了……”
    “大人說話小孩子扯什麼嘴！”村長一聲訓斥，轉過臉朝著我陪笑道：“婁師傅，到了。”
    我勉強笑了笑，畢竟是人家村裏的事兒，我也不好過問。抬頭看了看門口的義莊，那悲戚戚的二胡聲就是在裏麵傳出來的。我也不再多問，跟著二人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