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畢竟，這到底是長期跟陰氣打交道的活兒，接觸久了，自然會損耗陽氣，也有損陰德。
    爺爺傳授給的現在的大都是些皮毛，大都是配合著一些辟邪的法器來幫襯著；那些法器全都透漏著一股子莫名其妙，譬如先前的紅線啦、桃木簽，還有朱砂跟銅錢，最可笑的竟然是還有糯米、大蒜跟梳子、銅鏡；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湊到一起變成了爺爺說位的辟邪法器。
    取笑的話是斷不能說的，不隻是因為會怕爺爺生氣，更是因為很多實際的例子證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關鍵場合還是能夠派的上用場的。
    當然，跟爺爺學習事情是不可以向旁人說的，尤其是那三個知青，現在全中國的都在喊著打倒封建迷信，我跟柴一寧可不想被千夫所指。所以，這也便成了我們兩個心裏共同的秘密。
    這三個知青也算是踏實，雖說都是城裏來的，可絲毫沒有一點矯情，安排的工作根力所能及的任務從來沒有扭捏過，三人也迅速的被村裏的人所接納。
    其實我覺得，很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村裏的這些愣頭青沒見過世麵，整天就愛圍著三人聽他們講城裏的故事，什麼那邊的樓有多高啦、馬路有多寬了、那邊的人興穿什麼款式的衣服了……直聽著一幫子熱血青年神魂顛倒，做夢都想到城裏去過日子。
    再加上三人長的都是一水的眉清目秀，男的俊女的俏。尤其是顧朗，每當去哪家收提留的時候，一笑時露出那一口貝齒，直引著那一幫子小媳婦在背後捂著臉偷笑。
    時間一久，我們幾個年輕的也就都熟了，彼此也不像剛認識的時候那般拘束了。三人也學著柴一寧那般喊我，人前喊婁老師，人後喊婁三。我也無可奈何，隻好睜一隻眼閉一眼，任由他們胡鬧。
    那年頭真心沒什麼樂子，冬天還好，早早的就睡了。但夏天天長，最熱的時候，晚上八點才天黑，閑著無聊都能把人憋瘋。
    十裏八鄉的孩子多，年紀參差不齊的，隻要差不了一兩歲的都在一個班裏。我們三個教課，也不算太累。
    這天，剛帶完課，看著一個個的小家夥像是放羊似的竄出門去，我這一天的活兒也算是完事了。
    顧朗跟於晴端著飯在院裏吆喝我吃飯，平時沒事，除了早晨飯在家吃，其餘的我跟柴一寧都是在生產隊吃。
    我拿起一個窩頭，有些詫異的問道：“那倆人呢？平時吃飯沒比他倆快的，今兒怎麼不見人？”
    “蘇若跟著他們去地裏摘西瓜去了，她一直以為西瓜是樹上長的，去瞧個新鮮。”於晴邊說著，邊用從一邊端來一盤醃蘿卜。
    我搖了搖頭，蘇若從第一天來了這，便像是撒了歡，完全沒個姑娘樣。整天跟著那幫子紅衛兵，不是去跳忠字舞，就是跟著去抓魚掏鳥蛋，她像是脫了僵的野馬，整天神采奕奕的，整一個假小子。
    山東人說話就是邪，說誰誰來！說話呢，門口便喧鬧著像是鬼子進村一般，咋咋呼呼的就進來了。蘇若灰頭土臉的，懷裏還抱著一個西瓜，樂嗬嗬的走在前麵，粗著嗓門衝我們說：“可不得了，你們猜猜我懷裏的這西瓜得有多少斤啊？”
    不等我們回話，她便迫不及待的開口：“足足十七斤哩！你顛顛沉不沉？”
    不由分說的直接塞到我懷裏來，我嘴裏還叼著窩頭，也沒料到這丫頭會這般突然，幸好旁邊的顧朗趕緊接了過去，才不至於被我扔到地上。
    我把窩頭扔到桌子上，作勢就要變臉。
    那廂蘇若還沒瘋夠，打了雞血一般的坐在我旁邊，也不看臉色，笑嘻嘻的說道：“知道不，三校長，今晚咱村裏有人來放電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