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顧朗照過來的光，我看見了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還有玻璃裏麵的屋子。屋子裏麵有個燙著卷發的女人，正對著鏡子，照著她嘴裏鑲著的金牙。
    她像是察覺到了外麵有人在看，嘴角不在然的笑起來，那笑容一笑直接咧到了耳後，滿口的牙齒像是小石子一般，一顆接一顆的掉落下來，砸在地上發出稀裏嘩啦的聲音。
    “噼裏啪啦……”正是我們聽到的聲音！
    “鬼啊！”我再也承受不住，失態的大喊一聲，直接癱坐在地上。
    顧朗快步跑過來，上前一把攙起我來，關心的問道：“怎麼了婁老師？發生什麼事了？”
    樓道裏的風吹過來，被冷汗浸濕的衣服被風一刮，濕嗒嗒的貼在後背上，我打了個冷顫，瞬時冷靜了不少。
    咬了咬牙，勉強的站穩身子。我盡量讓自己平複下來，見顧朗一臉關懷，也不知該怎麼跟他形容：“那個…屋裏好像有人……”
    顧朗一臉詫異：“有人？”他把燈舉到玻璃邊上，湊過去朝屋裏看去。
    我緊張得一顆心快要跳出來，雙手搓來搓去，又想起村支書的話，別把人家知青給嚇跑了，趕緊伸手拉回顧朗來。
    “沒人啊…”顧朗不怎麼在意的回過頭，不解的看著我拉著他的手，隨之有些釋懷：“婁老師是怕黑吧？”
    我被羞得無地自容，又無從解釋，隻好氣鼓鼓的從他的手裏接過燈來，又硬著頭皮向著玻璃裏麵看去。
    果然，裏麵空無一人，有的隻是一些破家具跟牆上的貼畫。
    不對！貼畫？
    不是貼畫，是相框！正衝玻璃的牆上，正懸著一麵大相框，裏麵裱著一張黑白照片。相框長年貼在牆上，牆上的潮氣已經透過邊緣印了進去，照片下麵的大部分已經花了，但不影響上半部分的畫像，依稀還能辨認出來，是一個燙著卷發的女子，懷裏還抱著個孩子。
    那女子的半張臉的地方已經花了，另外半張臉上一隻炯炯有神的眼睛分外有神。懷裏的孩子半趴在他的懷裏，看不見臉、也遮住了女子的小部分臉。
    看不見她的表情是笑著還是怎樣，唯有一隻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那瞪著，讓人對視上不寒而栗。
    “噢…你說的人就是她啊？”
    顧朗的聲音悠悠的傳過來，我都忘了身邊還有個人，又沒忍住的打了個哆嗦。
    “就說吧，婁老師你怕黑！哈哈……”他爽朗的笑了笑，安慰似得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苦笑的看著他，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附和的點點頭。
    “三校長！你倆在上麵幹啥呢？”柴一寧的狼嚎聲從樓下穿透過來：“趕緊的！咱們還得回去，我七點還得開會呢，這都到點了……”
    顧朗趕緊提我應了一句，見我臉色還不太好，小聲衝我說道：“婁老師你別在意，你怕黑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誰怕黑了？我心裏暗罵一句，又不好反駁，便催促著他下樓。臨走之前我又忍不住看了玻璃裏一眼，依舊什麼也沒有，可再看地上，那條紅繩不知何時變成了黑色。我彎腰去撿才發覺，原來是早已燒成了灰燼，被手指一碰，立刻隨著風消散在地上，什麼痕跡也沒留下。
    果然！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我使勁的鬧了撓頭皮，撿起地上的桃木簽，奮力的插在了窗戶縫上。
    “婁老師，快走啊，你不是怕黑嗎？”顧朗站在不遠處衝我吆喝道。
    明明這廝剛才還說不說的！我歎了口氣，無奈的跟他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