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快五百度啊。”唐棣直直的看著我，那眼神看得人有些毛骨悚然的——
    “是……是啊。”
    到底哪種人買平光鏡會買這麼醜的啊？！
    “阿柯，你還在外麵幹什麼？快進來。”仿佛是要幫助我立馬脫身似的，程燃的聲音很快在裏麵響了起來，此時此刻真的像是天籟一樣讓我神清氣爽……
    “來了來了，唐先生，不好意思，我先進去了。”我假笑了一下，一溜煙就跑進了化妝間關上門，都不敢回憶唐棣剛才那眼神——帶著一種詭秘的揣測似的，害我手臂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大概是因為皮膚太好，程燃的妝上的很快，沒幾分鍾中就已經打好了底，開始弄發型。
    “沒事兒就一邊坐一會兒，別站我麵前礙眼。”艾米姐像是趕蒼蠅似的朝我揮揮手，照例一臉嫌棄。
    “哦。”我乖乖應了聲，徑直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還別說，沙發材質還挺好，軟乎的要命。
    輕飄飄的等了一會兒，程燃那邊的造型就完成了，隻等知會一下攝影組就準備開拍。
    不過比起上次那套前衛的廣告造型，一身複古裝扮的程燃正猶如大雪初停後的龐然森林，所有的聲響和溫度都被沉甸甸的積雪帶走，安靜的空茫，也幹淨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在他身上，仿佛能聞到那股屬於森林的寂靜氣息，夾雜冰雪的寒氣，疏離卻動人。
    我早說過，林紓的容顏容易讓人眷戀，而程燃壓倒性的美貌隻會讓人想到臣服。
    “這個造型倒是很適合你。”艾米姐繞著程燃走了一圈兒，豎了個大拇指，“這少爺派頭可是極足的。”
    “好了，麻煩你和攝影的工作人員說一下，我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可以開始。”
    正午劇烈的光線從他背後的落地窗照過來，把他的影子染得漆黑，沉甸甸地壓到我身上，他的麵容被逆光吞噬得隻剩下一圈冰涼的輪廓，然而還是美得像是一個處心積慮才拍攝出來的剪影。
    “你要等我回來，就在……等我。”腦海裏麵忽然閃現出一個帶笑的聲音，“馬上就可以……我們逃……”
    逃？逃到哪裏去？
    各種各樣的碎片一樣的語句和片段，我的眼前仿佛出現偏移了現實的場景——穿著白色襯衣在街對麵朝著我揮手的男孩。
    我們穿過馬路時不由牽在一起的手，“你要等我。”他輕笑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來，那種溫熱的帶著少年清冽的撒嬌語氣。
    滿世界的梧桐。
    我像是一下子站到了另一個世界的中心，周圍都是隱天蔽日的法國梧桐，有個麵容模糊的人站在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