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程燃嘴巴裏麵聽到“辛苦了”這幾個字，我真的是想哭——被肉麻的。
    換了平時，他一定就是冷著一張臉，最多和我說一句，“今天的工作結束了”。
    夜色鋪展，猶如美人長發。
    我和艾米姐看著程燃和一眾演員的背影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也是看不懂程燃這人。
    “他是我帶過最有意思的。”艾米姐一邊走一邊和我笑道，“真是夠大膽，以前放在我手下，我一定是死死按住，恨不得弄死，可是——看著他，竟然下不去手。”
    是吧！我低著頭聽著，程燃這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在你恨不得掐死他的時候，又讓你舍不得。
    “好了，你也累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繼續。”艾米姐拍拍我的肩膀，走向酒店的另一端，“程燃是新人，不懂道理的地方就和他說說，他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我會的，艾米姐也是……要好好休息。”我朝著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忽然覺得現在的狀態美好的不行。
    沒有特意刁難你的演員，沒有咄咄逼人的經紀人，哪怕是最低層的小工作人員，也忽然就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歸屬感——我們是一個團隊，我們在一起努力。
    這種感覺，就連跟著林紓的時候也沒有，林紓能夠給我安全感，給我寵愛，給我一切，但是，我永遠都不能感覺到，我們是一起為了什麼在奮鬥，那隻是，他一個人在奮鬥。
    那隻是，他一個人走出來的路，我需要的，隻是，跟著他繼續的前行。
    恣意的夜，落地窗外的世界，閃爍的虛偽的燈光假扮著月色，然而，那種光線，就連月色的冷意都不曾虛構。
    “嗨。”我正站在酒店走廊的窗子前發呆，就聽有人忽然開了口——轉頭一看，竟然是林紓！
    “林、林、林紓？”我結巴著連說了好幾個林字，才終於叫出他的名字，“你好，你好。”
    “別緊張。”林紓笑了笑，神色淡淡的，渾身透露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清貴溫潤，和程燃臉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冷漠和倨傲完全不同——讓人舒服到了極點。
    “你怎麼……沒去和導演他們一起吃夜宵？”其實我想說的是，連程燃那種人都去了，照例說一向給人麵子的林紓不可能不去才是。
    “今天有點累了，就沒去。怎麼，程燃去了？”林紓微微笑了笑，抬手整了整袖子，“年輕人真是有活力，明明才比我小兩歲。”
    “你也才二十幾歲啊，怎麼說的和小老頭似的。”我看著熟悉的臉，就忽然變成了過去在他麵前的樣子，口氣隨意的讓我自己都猛地一愣，“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還，真挺奇怪的。”他看我一眼，臉上的笑容不變，隻是眼神裏麵多了些探究，“程燃也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