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辛已經好久沒來這個地方，他趁文錦送人的片刻，又把屋子裏環顧了一遍，沒有發現其他不該有的東西，他的嘴角微微揚揚，被陳知悉弄壞的心情又詭異的好起來。
    自覺地換到自己喜歡的頻道開始時不時看兩眼。
    送完人，文錦回到自個家裏，這才意識到家裏還有一個。
    他假裝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問範辛來我家有事嘛，又怕他說，怎麼，沒事就不可以來看看，問他吃飯了沒，這個時間段早過了吃飯了。
    有些糾結自己該怎麼開口，上次的不歡而散似乎像一口氣把他的喉嚨堵上。
    “文錦，我回去想了想，還是覺得你在生我的氣。”他一直覺得自己不善言辭，有再多的情意也隻能在心裏纏綿成海，而表情，卻單調的像空白的黑板，一如既往的黑。也許這就是他們之間這些許許的矛盾堆積無法解決的原因，於是，他回去後就向人討教了一下交往的秘訣。
    秘訣是什麼？還是保密的比較好。
    反正對待這樣扭捏的情人，臉皮厚是最好的攻略法。
    果然，文錦臉一下子黑了，他承認自己還是有點生氣，可是，幾天沒見，範辛非要說這麼不愉快的話題嗎？
    “你能不能認真聽我說！”他認真的盯著文錦看，用他自以為深情不變的眼神。文錦實在被盯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點點頭，卻有點害怕範辛又講一些他愛他的話。
    範辛像個小孩一樣笑了，笑的滿足。
    “我覺得你生我的氣，原因有以下幾個：一、我沒有真正告訴你我的身份，我做什麼。但是，你現在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就是個混黑社會的，勉強可以算個頭。”這一句勉強實在是要把人嘔死，不過為了不把文錦嚇著，把他當做破壞社會主義的大壞蛋，他隻能謙虛的說，他隻是勉強算個頭的頭。
    範辛話音剛落，文錦就急著辯解，看到範辛示意的手指，這才想起自己已經答應認真聽他講完，不甘的撇下眼，把嘴巴閉上。
    “二、我把你送回來之後就沒有聯係你。”其實這點是他的手下告訴他的，他根本沒有想到也許文錦會因為這個生氣。在他看來，文錦脫離生命危險後就沒事，他派自己的手下去照顧，在給文錦找回他的心理醫生後就忙著收拾那堆渣滓。要是文錦真的因為他沒有去探望他而生氣，他心裏或許是懊惱著又高興著。
    “這點是我忽略了，我知道，我錯了，我送你回來之後，就忙著幫裏的事。”他道歉的語氣很低，低的好像他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壞事，文錦承認上次咖啡館見麵時，他心裏的確有這麼一根刺。他說著，他愛他，他喜歡他，可是，他做的事情像是對一個愛人所做的事嗎？他甚至沒來看他一眼，等他病好了，這才想起找他出來道歉。文錦的確是沒有怪他，可是他實在是讓他寒心。
    文錦的心沉了下，心裏想，這道歉態度不怎麼好。
    “三、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就跟你表白。我知道你喜歡的是女人，可是，文錦——”他突然抓起他的手，那雙瘦的能看到指骨的痕跡的手。
    冰涼的觸感，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身體接觸，刻意的接觸，而並非像那次觀話劇之後，他不知不覺得悄悄牽起他的手。範辛苦笑。
    文錦不知道怎麼了，就這麼陷在他的眼睛裏。
    “文錦，你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麼？我也沒法描述，可是我知道，每次想起你，看到你，我都知道這是愛，愛一個人的感覺。可是，每次約你出來見麵，你總是一副我們是朋友的態度，我要的不是朋友，我這會痛——”他皺著好看的眉，另一隻手壓著他心髒的位置。
    我心痛的難奈，可是你什麼都不知道，心痛多了，就壞了，想讓你跟我一樣，即便不愛，也一起下地獄。
    “我想告訴你我愛你，我也想慢慢等你，等你愛我。誰知道，那天晚上喝的有點多。”思緒回到那晚，那晚的酒瓶，那晚的不眠。
    話題有些沉重。
    “我沒辦法把你當做朋友，文錦，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殘忍。”
    文錦沉默，沉默。
    “好。”文錦沉默了很久，微笑起來，答應。
    範辛本來並不求回複，可是文錦居然答應了。他怔怔的愣在手原地，手不知覺的放開了那雙手，任憑那雙垂落。
    “我的確不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對你。我一直是把你當做弟弟來看待的，可是你居然告訴我，我想繼續把你當做朋友，當做弟弟，可是你說我殘忍。那好，你愛，你繼續愛，我不會要求你像朋友那樣對我，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不會愛你。”
    我不會愛你。這句話一次次回響在範辛的腦海裏。明明已經是第二次被這麼拒絕，他還是沒辦法笑著放下。他以為他這麼放下身段，放下姿態，他到底在奢望什麼？
    “那好，太好了。”
    他喃喃自語般的說，然後徑直出門。
    是哪個混蛋家夥說臉皮厚就行？他的心不夠厚，經不起他的傷害。
    文錦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想過很多次，他和範辛之間不能這麼下去，糾結一個問題，隻會傷害兩人的感情，他實在不希望再一次次不歡而散。他想過，下次等範辛來找他，他一定放下之前的不愉快，可是，怎麼了，還是這樣。
    他不是這麼一個人呀，他很少跟人鬧矛盾，很少跟人發脾氣。範辛就像是上帝派來填補他這輩子沒發的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