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是二章。心劫(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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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漸漸濕潤起來,尉遲澈感到無比浩蕩的哀傷向他襲來——他深愛著的人,他最愛的那個人,如今躺在病床上無力而蒼白,甚至成了殘疾人……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尉遲澈努力的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強壓下有生以來第一次想要嚎啕大哭的衝動。
突然,背後響起了笑聲。
尉遲澈猛然回頭,看到荀末坐在病床上,眯著好看的雙眼朝他笑著。那是荀末沒錯,但是這種表情如此陌生。尉遲澈猛然瞪大雙眼,緊緊盯著病床上那個笑著的人。
“你不是荀末!”尉遲澈突然吼了出來。他衝過去捏住那人的肩膀使勁搖晃,眼睛死死盯著那人的瞳孔,目光似一把利劍狠狠穿透對方的視線。
“你把荀末弄到哪去了!”尉遲澈近乎瘋狂的搖晃著眼前的人,墨藍色的瞳孔甚至冒出血絲。
那人隻是笑,卻在下一秒奇跡般的脫開尉遲澈的禁錮,一閃身便立在房間中央。
尉遲澈驚訝地看著那個人,眼中的血絲收回瞳孔,此刻他墨藍的眼睛裏充斥著震驚。
就在剛才那一秒,那人脫離他禁錮的一秒,尉遲澈感受到了貓妖的氣息,而且,那股氣息無比的強大深沉,濃鬱而神秘。那人——竟是貓宗嗎?
眼前的景物突然定格,周圍的一切——病房,醫院,醫生,患者——都凝固住了一般,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了。接著,哪些景物慢慢化作一縷縷煙氣,飄散著消失在空中。
所有的一切,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消失著,包括眼前荀末的身形。
荀末的身影消散了,那後麵走出來的卻是一位須發盡白的老者。老者不僅沒有一點腐朽之感,而且身形修長挺拔,頗有一股仙氣。
尉遲澈覺得自己要窒息了,眼前這人,這個他們貓妖族世世代代守護者的沉睡者——妖宗,就這麼出現在他的麵前了,而且是褪去了荀末的外形。
妖宗臉上依舊是脫塵的微笑,他眯著眼睛走進尉遲澈,沉聲到:“孩子,你成功了。”
尉遲澈呆呆的愣在那裏,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剛才的一切,隻是我為你設下的幻覺。”老者依舊保持著和藹的笑容,站在尉遲澈麵前三步遠的地方,緩緩地說。
“孩子,我希望你能永遠記住你所度過的這一劫。你在這劫考驗之中做得很好。寒冷的時候要記得向你的伴侶尋求溫暖,讓他知道你需要他。但即使燙得灼傷也不要放開他的手,一旦放開,兩顆心之間的裂痕就無法重新彌補了。
孩子,剛才我讀了你的心,我知道你的一切想法。在如此境況之下,真心實意的愛著才會選擇不離不棄。我本想再設幾題來考驗你,但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你剛才內心的痛楚和堅定我都看到了。你有足夠的資格和他共享一生。
我若是當年有你這份堅定,想必也不會……“
老者微微歎了口氣,抬起眼看著尉遲澈的瞳孔,柔聲道:“孩子,你是第一個為愛人來嚐試渡心劫的人,你的勇氣我很欣賞。我已經把我剩餘壽命的一半給了你和你的伴侶,你們會一同生活下去,直到一起老去,一起死去。”
尉遲澈從震驚中恢複過來,聽著妖宗的解釋,心裏那根緊繃的痛苦的弦終於鬆弛下來——他的荀末沒事,他可以和荀末共享生命——太好了……
“妖宗,我會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的。我也願意把我的生命分給他。“尉遲澈聲音帶著激動,卻也透著堅定。
妖宗見尉遲澈終於放鬆下來的樣子,上前兩步,拍了拍尉遲澈的肩微笑著道:“我已經在你渡劫之間將生命的能量賦予了你們,你們可以一直相守了。好好和你的愛人生活下去吧……”
尉遲澈看著眼前的人像剛才的一切事物一樣慢慢的消失著,心裏卻是無比的安逸幸福。這次,是真的,真的度過了心劫!
尉遲澈感到全身突然就放鬆了下來,在一片虛無中,他慢慢閉上眼,麵帶笑容的睡過去。他知道,再醒來的時候,就是真正和荀末見麵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