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夏沐吞吞吐吐地咬著唇，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她怕蘇立輒會生氣地暴跳如雷。
    “要說什麼？”蘇立輒冷冷地開口，她什麼時候這麼含蓄了。以前不都是十分果決，果斷地選擇追隨楊其遠，果斷地選擇離開。想到愚蠢的過去，蘇立輒臉色鐵青。
    “這裏是女廁。。。。。。”弱弱的開口，話說出後就後悔了。
    。。。。。。
    我沒想到，自己可以成為眾多失業人群中最傻的一個無業遊民。書店這塊地，本就不是什麼風水寶地，不知是哪一家老板眼瞎了看中，房東讓我趕緊把店麵整理出來，整整行囊，抓緊滾蛋。我無話可說，人家有權有勢。不過，隱隱有種不甘心。
    漫無目的地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書店關門了，我要做什麼？當初開書店的本意就是覺得，開個店麵，讓自己安安靜靜的，毫無結果和可能的等他，現在算不算等到他呢？隻是結果不太如人意。
    “夏沐，你有喜歡的人麼？”易雪曾經纏著我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我有些啞然卻又帶著絲絲暖意。畢竟我曾經遇見過那麼一個人，一個甘願為我折腰的人。
    “有啊。”
    “名字呢，名字，長得帥不帥，性格呢，陽光？腹黑？高冷？咦。。。。。。我家沐沐，快說，你又沒有向他表白啊。”易雪眨著她的大眼睛閃啊閃。
    “他可能再也不想看見我了。”我微微垂著睫毛，眼眶微微泛紅。
    “為什麼？”
    “因為楊其遠。”
    然後易雪和楊其遠吵了一架，關係卻更好了。
    落地窗邊，蘇立輒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輛，安靜的抽著煙，一根又一根，麻木，熟練。她，好像過的很好。她終於還是和他在一起了，一起去逛街，幫他選襯衫，笑著。這是她一直想要的吧。她先認識的楊其遠，然後認定了他，自己就是慢了。
    慢了，太慢，所以淡了。
    轉身，將煙蒂掐滅，帶著一身落寞，撥通了電話。
    “喂。”
    “蘇。。。。。立輒？”
    “是我。我們見一麵吧。”自己也該放手了，一個人的堅持注定是一個人嗎，一個人在寂寞的夜晚想起她燦爛的笑顏，然後怔怔地提醒自己她不愛我嗎？我不是心累，而是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再見蘇立輒，還是整潔的西裝，淡淡的笑容，少了上次飯桌上的鋒芒和淩人的氣勢，再見到我仿佛不是那麼生氣了，想到這我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夏沐，這個是你的，現在我如數歸還。”蘇立輒在公文包裏拿出舊了的CD和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夏沐，帶著傻傻笑容的夏沐。
    為什麼把我曾經送你的東西全部歸還了？你高中畢業時，我挑的CD是你最愛的英國樂隊裏的三個人，照片也是出去遊行照的，當初你說你想要，我就大方的給你了，盡管知道自己照相真的不好看，又傻又呆。現在還給我，是想要幹嘛？夏沐驚訝了，始終沒有把手伸出去接蘇立輒遞過來的東西，仿佛不能承受它的重量。
    “為。。。。。。什麼。。。。。。？”斷斷續續的口氣，冷靜不下來“為什麼？”又加快了語速，她為數不多的質問，她想要知道為什麼，是真的恨她了，討厭她了。
    “以後不要再見了，我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不懂事了”蘇立輒隱隱低下了頭，將不懂事咬的極重。不會再在你哭泣的時候死命拖你去打架子鼓，不會任性的要你高中畢業就去A大，不會帶你去認識你不想認識的人，不會。。。。。。強求你愛我。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夏沐震驚了，喃喃的重複著為什麼，心裏一片混亂，他是真的放手了，自己始終等不到他，年輕的時候太任性，傷害了人，然後就無可挽回了，盡管你多麼想要挽回，眼角微微濕潤。
    “對不起，夏小姐，我還很忙，就先走一步了。”夏沐，我愛的人，再見了，願你今後一切安好，蘇立輒轉身要走。
    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夏沐突然抬起掛滿眼淚的臉龐，失聲喊道“蘇立輒，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原諒我，你難道不知道為什麼我要開書店麼，因為。。。。。。”眼淚和話語突然哽住了。
    蘇立輒微微回首“因為什麼？夏沐，我們不要再糾纏了，你的女兒不會喜歡看見自己的母親這樣，我們，再也不要再見。”說完後走進一片人潮中。
    “因為愛你。”夏沐低低的說道，女兒？他真的誤會了，他在意了。並不是，是在嘲笑自己吧。蘇立輒，為什麼？
    蘇立輒走在人群中，不知不覺間又想起夏沐，照片上那個呆呆的笑著的女孩。
    那是19歲的夏沐。
    初遇她，是在一個微醺的午後，她排著長龍的隊，為了買一杯奶茶，那時候女孩子大多都喜歡喝這種甜膩的飲料。當然，吸引我的並不是她傻愣的排隊，而是她被幾個看起來穿著標新立異的女生插隊後依然悶不作聲，反而向後自覺地退了幾步，一臉嫌棄的樣子，微微皺著眉頭。
    沒有做作，沒有刁蠻，隻是認真，認真的對待生活和自己。
    那時候也僅僅認為她是一個認真的女孩。
    後來在校園裏，偶爾看見她和另外倆個女孩打打鬧鬧，親密無間，陽光，活潑，自信。自己會注視她，然後無聲的笑了。卻從未刻意去認識她，接觸她。
    高三的一個下雨天，我因為學生會的事耽擱了，最後離開校園時看見渾身濕透的她站在雨中，神情失落，無法辨清她臉上滑落的是雨水還是淚水。良久，她緩緩蹲下，小小的臉埋在臂彎裏失聲痛哭。雨水次第地拍打在她身上，似是安慰又像是嘲笑。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停下腳步，始終沒有將傘遞給她，隻是覺得有些事隻適合遠遠看著，無論你多麼想要靠近。
    那時候，高傲的我想要放下身段，去認識她，想要知道她的名字。
    後來知道了她的名字，夏沐。還有她一直喜歡的那個人，楊其遠。校園裏從來不缺少八卦，而我因為她，第一次那麼關注。她愛他，而他愛著她，那個叫吳心的女孩。
    她那麼認真，那麼認真的愛著他。
    楊其遠喜歡喝奶茶，所以她固執地去適應這個習慣，盡管她喜歡喝寡淡的清茶，討厭甜膩的味道。
    楊其遠罵她不要臉，老是纏著他，很煩。所以她在下雨天，失落地痛哭，卻在第二天端著笑臉繼續在他周圍混跡。因為她愛他，盡管他不愛她。
    那時候，大抵就喜歡上她了，因為任性，因為堅持。也就因為她的任性，因為她的堅持，自己始終等不到她。
    高三那年，送她明信片，希望自己能和她在A大相遇，她卻得知楊其遠和吳心分手後，陪楊其遠在路邊攤大醉一場，突然覺得自己還有希望，任性的選擇了和楊其遠一樣的C大，然後我在南，她在北。
    一南一北，好像從此沒有交集了。
    她去了C大後我大醉了一場，做了那麼多，她還是熟視無睹。也是那一晚我看清了自己的無能，然後學會了抽煙，麻痹自己，盡管這樣我還是坐上了北上的火車。耳邊不停響著周傑倫的歌曲《一路向北》，期待著夏沐見到我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你站的方位，跟我中間隔著淚。
    你看見我除了驚訝，還是驚訝，其他的沒有。那時候，楊其遠站在旁邊，刺眼。你著急地奔向我。
    “蘇立輒，你怎麼來了？”淡淡的笑容。
    “因為你。”
    “嗬嗬，不要開玩笑啦。學長。”夏沐不自然地笑道。
    “轉去A大吧。”
    “為什麼？”不解。
    “因為我在。”
    “學長你不要自戀呐。”夏木繼續逃避，盡管她知道蘇立輒的愛。
    “夏沐！”蘇立輒突然大喊。“你不要總是裝傻。”
    夏沐愣了一下，低低的開口“你知道，我愛的人，不是你。”
    蘇立輒突然強硬地拽著夏沐的手，夏沐突然驚叫道“蘇立輒，你不要過分。”“我就是過分”蘇立輒堅定地說道。
    楊其遠突然衝向前來，和蘇立輒扭打在一起。
    夏沐呆了，手忙腳亂地拉架“蘇立輒，你走啊，走啊。為什麼總來打擾我，我說了，我不會喜歡你的。”
    蘇立輒神情一滯，鬆了手，淡淡的開口“我知道了。”
    又坐上了南下的火車。
    我一路向北，離開有你的季節，你說你好累，已無法再愛上誰。
    火車上，狼狽，母親在電話上告訴自己，奶奶瀕危，希望看見自己的孫子最後一眼，而我在火車上，無法趕回。
    街景一直在後退，我的崩潰在窗外零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