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帶著一條蛇，繞著京城走了大半夜，才終於找到了一家既不嫌棄秦小樓身上髒汙，又不追究黑衣人可疑身份的澡堂子，隻需每人付上雙倍的人頭費，就可以進去洗澡。
    起初秦小樓不肯，想他堂堂京城小霸王，從來隻有他坑別人的份兒，沒人敢坑他，所以無論如何他也得把這口氣給掙回來。可令秦小樓沒想到的是，黑衣人爽快地扔了銀兩，帶著他那條在袖口邊上探頭探腦的小白蛇，頭也不回地進了澡堂子的簾布門。
    “喂！”
    “客官，您朋友倒是大方，把您的錢也給了，您現在可以進去了。”
    “本少爺沒銀子麼？得靠他？！”秦小樓在腰間摸了半天，也沒找著自己的錢袋子，或許是之前在人家牆頭上飛來竄去的時候弄丟了，又或許丟在某條街上了，反正是趁他最落魄的時候不翼而飛了！
    澡堂子老板也不催著秦小樓，就光吊了一雙小眼睛不屑地睨著他，秦小樓摸不著錢袋子，又不肯在氣勢上被一開澡堂的奸商壓下去，所以就硬揚了脖子，挺胸喝道：“我的錢在他那兒！”
    “得了罷，像您這種眼高手低的公子哥兒我可見多了，身上沒錢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反正您朋友替您給墊上了，您要裏麵請還是原路返回，請自便。”
    “我說你一開澡堂的，長沒長眼睛，會不會說人話？就你這做生意的態度，活該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半夜三更還得在這裏坑人宰錢！”
    “你！”
    “你什麼你！告訴你，本少爺記住你這破店的名字，記住你那張大盤子圓臉了，要是待會兒本少爺在裏頭洗的不舒服，你就等著關門大吉！”
    秦小樓連珠炮似的罵完，沒等澡堂子老板緩過勁來，就提了雙拖鞋，大搖大擺地朝裏頭走去。澡堂子老板氣得血氣上湧，要不是旁邊夥計攔著，指不定就抄家夥進去算賬了。
    “黑炭頭！你給本少爺出來！黑炭……嘶，誰拿東西砸本少爺！”
    “是我。”
    “你這臭沒義氣的，一吵架跑得比誰都快！”
    “那可是你自己惹回來的。”
    “我自己……”被黑衣人一句話嗆到語塞，秦小樓輸理不輸陣，朝他翻了個白眼兒就走去櫃子前脫衣服準備洗澡：“本少爺大人有大量，不跟你這塊黑炭頭一般計較！”
    衣服脫完了，櫃子鎖好了，秦小樓都躺在澡堂裏泡了好一會兒，都沒聽見黑衣人有什麼動靜，於是就摘了臉上捂著的濕布，想看看他到底在幹些什麼，卻沒想到一扭頭，竟發現黑衣人跟進來時一樣包裹的嚴嚴實實，別說身上的衣物了，就連臉上那塊黑布都沒摘。
    “喂，黑炭頭，你是特意跟來熏熱氣的麼？”秦小樓終於尋了個理由挑刺，還不趕緊地抓緊機會，於是就翻了個身，光溜著上半身趴在澡堂邊上，得意地瞧著不遠處的一人一蛇：“這麼熱的天，也不怕被熏死？”
    “你這是擔心我？”
    “你少自作多情，本少爺會擔心你這塊黑炭頭？”
    黑衣人笑了一聲，聲音不大，但在隻有他們二人的大澡堂子裏，卻顯得尤為清晰和明顯，一下子就釘在了秦小樓的心上。